“别这么叫他。”季识青皱了下眉头。
“当代餐也不行啊?”梁玉林讨价还价,“真的只当代餐,你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
“不行。”季识青丝毫没留下缓和余地。
“嘁,小气。”梁玉林嘟嘟囔囔,又把身子朝前伸,扒拉祁悯:“祁顾问,真这么巧啊,名字都一样。”
“他爸妈也是历史痴。”季识青端出本就想好的说辞。
这招对付别人可能有点牵强,可是简直正中梁玉林这种,能干出切实行动试图复活古人这种匪夷所思行为的极端历史痴的好球区。
果不其然,梁玉林立马被说服,还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要是结婚,就要找一个姓左的姑娘,要是有孩子,孩子就跟母姓,如果老婆同意的话,就起名叫左肃。”
还没等季识青和祁悯有什么反应,梁玉林自己否决自己:“不行,叫左肃容易挨骂……总不能让孩子因为我的喜好挨一辈子骂,不然找一个姓张的姑娘,孩子取名叫乐增?不行,乐增先生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不然姓韩?姓黄?姓温?”
梁玉林简直快把祁悯的各路朋友的名字说了个遍,祁悯频频侧目。
到最后像是大彻大悟,抚掌笑:“我可真是的,居然还管起人家姑娘姓什么来,只要我以后跟孩子姓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见他沉浸在自己世界,季识青都感觉有些有趣,听梁玉林说了一堆,都没有提到祁悯,不由得也有些好奇:“快把那些古人说了个遍,怎么绝口不提临亲王?”
“不行不行。”梁玉林连连摆手。
“不喜欢?”季识青明知道梁玉林不可能不喜欢临亲王,还是故意问道。
“怎么可能。”梁玉林相当坦然:“我是纯种小众哥。”
“什么意思。”祁悯小声问季识青。
季识青一边怀疑梁玉林精神状态,一边悄悄和祁悯简单讲解了一下刚才梁玉林说的那个不大友善的专有名词。
“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梁玉林耸耸肩,“宋谷雨拿我和我妈当傻子,总该让她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着她的意愿。”
季识青:“你要报复她。”
“如果只是来算计我倒也没什么,算盘打到我妈头上,试图让我对我妈动手,她是真的失心疯了。”梁玉林声音淬着寒。
“这算什么?杀母证道?我是要有多畜生才能干出来这种事。”梁玉林自嘲。
祁悯:“怎么说是只达成了一半?另一半呢?”
梁玉林看起来相当惆怅:“这次没能复活乐增先生,鬼才知道濂菖的墓穴竟然是假的,白折腾一番,我说怎么复活乐增先生的计划失败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这就不奇怪了……季队长,你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那个金铛还给我,我要把它放到小龙山。”
季识青尊重每一种神经病,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也不知道文化局或者治安局会不会以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起诉这位癫人,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车子再一次停到梁玉林家楼下,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梁玉林这只猴子先窜了下来,急吼吼地往楼上赶。
整个小区的规划还是乱七八糟,房屋建设也依旧是那副鬼样子,不过或许是因为案件的疑点基本解决的缘故,无论是季识青还是祁悯都感觉脚步轻快了不少。
“妈?快出来!”梁玉林刚开开门,就迫不及待地叫到,“我们安全了!那个疯女人,她就等着坐牢吧,我带安全局的人来了!”
“嗳,自打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就出来了。”一个和宋谷雨年纪相仿的女人应着,从厨房走出来。“您二位就是安全局的同志?”
异常事态调查队的名号轻易不向群众外露,所以季识青因为案件出门在外,涉及到与群众接触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直接用安全局的名头,具体是哪个分支是不会向外透露的。
“您这长相……我怎么……”尹英第一眼还没看到自己孩子目光就落在祁悯身上。
“妈,果然您也觉得很像吧。”梁玉林说,“我第一次见到也吓了一大跳。”
“简直是一模一样,如果临亲王在世,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尹英喃喃说道。
季识青:“尹女士,那张画像只有你们梁家人看到过?”
“您怎知……”尹英惊讶了一瞬,反应过来:“难道您就是买走先祖留下的名簿和画像的人?”
季识青点头应了。
“还要多些您提供的资金,真的是救了梁家的生意。”尹英轻叹一声说道,“尽管祖宗留下来的传家之物在我们手里算是丢失了,但我看您二位也是有缘人,这物在您二位手里比烂在我们这没能耐护住这东西的人手中更好。”
这种说法季识青不做点评。
“这画像虽说名义上是梁家共有,但实际上只有我们这一脉作为嫡系才可翻阅。”尹英解释道:“老爷子前两年也去世了,现如今见到过这画像的也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季识青松了一口气。
“尹女士你也知道,我们祁顾问长相与临亲王颇为相像,我不希望因为这点给他带来多余的麻烦。”
尹英立刻会意:“我明白的,我们一家不会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到处乱讲。”
季识青站起身:“那便好,我们先回去了。”
“两位别急,正好也快到饭点了,我去厨房做些吃的来,两位吃了再走。”尹英忙拦住说道。
“我们不在这里吃了,还要折腾您做饭。”季识青推脱。
“嗐,不麻烦不麻烦,加个热的事,您二位尝一尝,要是好吃回头我把链接发给您。”尹英十分实诚,作势就要给他们两个展示预制菜餐包。
季识青怕冲击到可怜的古代人,忙拦了一下尹英,“先不用了。”
“什么是预制菜餐包?”走出门外,祁悯不解地附在季识青耳边悄悄问道。
“就是把食物提前做好,密封保存起来,需要吃的时候再倒出来就好。”
“那岂不是很适合行军打仗?”
“……要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如此。”季识青的确很难否认这一点,所以只能在后面找补:“只不过这种预制菜为了防止腐烂变质,往往要加很多防腐的东西,这样折腾一番下来,就会导致远远没有新鲜的菜健康。”
“原来如此。”
季识青:“我在这里呢,别的不能保证,但饮食方面我一定能让你吃得安全一些。”
“这个玉佩,是周开国之君赠予四大功臣之物,而这受赠的功臣之中,便有我的曾祖父。”祁悯手轻轻摩擦着那枚玉佩说道。
周国的开国之君名为周断水,所属的家族原本甚是显赫,被奸佞诬陷私藏兵马,全家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比彻彻底底的草根出身还要惨上一些,对于那位开国之君不幸中的万幸的是,他因为是最不受重视的一房的庶子,砍头都轮不到他,脸上刺了墨之后便被发配到南荒之地。
原本私藏兵马属于是子虚乌有,结果周断水想着,既然罪名都背上了,索性心一横,干一票大的,把那个残暴的君主拉下马,于是开始了筹谋。
光靠着他光杆一个显然不现实,于是周断水开始绞尽脑汁研究拉拢有实权的同伴。
祁家算是前朝清贵,周家与祁家有些姻亲关系,不过这层关系很远,远到连坐都没和祁家搭上边,但此时周断水顾不得这些,祁家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断水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联系上祁家的方法。他旧时好友曾是祁家大公子的伴读,在大公子面前说得上几句话。借着这层关系,一来二去,周断水和祁家联络上,祁家成了周断水在朝中的助力。
日后起兵之时,虽然祁家没有人披挂上阵,有什么明面上的功劳,但也毫无争议地成了开国四大功臣之一,祁家也就愈发显赫起来了。
而当时那个祁家大公子,便是祁悯的曾祖父。
周断水并不是疑心病重的绝情帝王,他至死身上都留有起兵时代的侠气。
身为帝王,对功高震主的祁家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是更加重用宠信,其中风头最胜的便是祁悯的曾祖父,册封他为唯一的异性王,并且立下了世代姻亲的规矩。
周断水终生未曾婚育,连继位的太子都是行将就木的时候从宗族之人中选出来的,那时他在外征战时,甚至连监国之权都给了祁悯曾祖,引得一众谏臣上蹿下跳地叫骂说周国危矣。
这枚玉佩,还是周断水亲手雕刻而成的,效用堪比丹书铁券,按照他的说法,祁家后人,哪怕是谋逆之罪,拿这枚玉佩出来也是可以直接抵了的。如果日后的周国国君昏聩,这枚玉佩也可以充当兵符,召令兵马,到时候无论是清君侧还是取而代之,手握玉佩之人可以自行决断。
季识青:“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那时就要交给我典当了?”
“即使有用也是过去时候了。”祁悯说的洒脱,“况且只是典当,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它赎回来的,此物在如今时代既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作用,不如就机变一些,也不枉费这上面我先祖所刻的字样。”
“是什么字?”
“你瞧。”祁悯说着把玉佩扯下来递给季识青。
“譏?”季识青轻抚这刻字,轻念出来。
《易经》中有言“知幾其神”,偏生此字又在其侧加了“言”字旁,季识青刚想询问祁悯其中的含义,便忽地感觉眼前刹那间一片亮白,刺眼夺目的光夺走了他的一切感官。
“祁悯!”
季识青下意识伸手去拉住身旁的祁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