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的动作很快，快到护卫去通知莫斜天的时候奎因已经坐上马车往城边缘跑了。
但就算如此奎因依然认为速度很慢。
奎因看着面前的村落脚底瞬间释放治愈阵式，身后马叫嘶吼像是被阵法惊吓。
“好马，好马。”
奎因抬手轻抚，那棕红的烈马安静了下来，烈马垂头用头靠在奎因脸侧。
拽着马绳的奎因脑子里蹦出怪想法，也这么照做了。
“诶，念大人，念大人，这马没有马鞍啊。”
奎因利索的翻上马背割断了马绳，车夫的声音在后方越来越远奎因抬手挥了挥示意没问题。
元炁凝筑在腿上紧紧夹着烈马的身子，握紧绕马脖子一圈的绳索，耳畔风声呼啸，说实话，心潮澎湃。
“好马，我们在跑快一些。”
奎因轻舔唇角元炁覆盖，周围景色疯狂的后退，也幸好偏远之地人少，奎因用不着减速。
沿着道路，每走一段距离治愈阵式丢出，直到元炁耗尽烈马找了处溪流处停下，奎因也顺势躺草上休息。
“这简直是，太爽了！”
奎因在草地上伸了个懒腰，闭目脑海里的绿色光点增多了一倍。
他也彻底看清了这个幻境的范围，很规整的圆但在外平均的凸出四个点。
光点的流动没有规律，就像他们是真真正正活着的人那般。
骑着马围城跑了一圈，与其说是绕城准确来说是绕了幻境边缘一圈。
天色已经步入黄昏，奎因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
“那就让这场故事落幕吧。”
今晚的夜格外寂静，莫斜天已经赶回到城内，他带着一众人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破解四方阵法。
他只有最后赌一把，赌活人祭开阵的时候，阵眼会出现，那也是最后，唯一的一次机会。
“说实话，这么多天过去了。莫公子都没打算让百姓逃走吗。”
莫斜天握紧了长枪，深深叹了口气：“我没有这种权利，莫家也没有。如果上报给朝廷，等文书下发时间也不多了。”
“莫公子。这可是一座城的人，就靠你自己的判断，让所有人陪你赌一把吗。”
奎因重新戴上了他的斗笠，他微微压低帽檐让莫斜天看不见他的视线。
“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故乡。如果这次失败了，那些幕后之人还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念小友，不是我在赌，而是我必须这么做。”
莫斜天让护卫守在四周，此刻空旷的广场上只有两人，月色逐渐躲于云后，莫斜天的手紧紧抓着他的金枪。
“莫斜天。”
久久的，平缓的，奎因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点宁静。
“怎么了？”
莫斜天疑惑对方突然喊自己全名，他听见奎因叹息了一声。
“我或许应该庆幸，在活人祭启动后，我是第一个被你拉入幻境的人类。”
“念小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斜天微微皱眉，奎因却抬起帽檐，幽绿色的瞳孔微闪光芒。
“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么。那个瘟疫的村子，和烂村很像，应该是你成为零后记忆错乱而融在里面的。”
奎因没有去看莫斜天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到。
“说起来，虽然让我救人是好的。但是活人越多活人祭不是应该更强么。”
“你说你完全没找到那个幕后之人。我说莫公子，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就是你。”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
“嗯也是，毕竟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那零是先附体的幕后之人还是先附体的你。”
莫斜天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在奎因说出他成为零的那几句话后，他的脑子总感觉有另一个声音。启动阵法，召唤极恶。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莫斜天半捂着头咬紧牙关，身上也开始飘出一丝一丝紫色的气。
“你或许是一个好人，但是零不是。”
奎因抬手一根树枝瞬间飞来，以枝为剑一个踏步瞬间冲了上去。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莫斜天瞬间架着金枪就是一个横扫。
“冷兵器很危险的。”
奎因瞬间跃起躲开往后退了几步，莫斜天甩着头怒视着攻击他的人。
漆黑无比的双眼紧紧盯前方，从双眼蔓延黑色如同血管的纹路，额间突然浮现零印闪烁，像是身体的主人还在做抗争。
“…死！”
声起人至，奎因双眼睁大连忙抬起树枝，莫斜天此时浑身冒着黑气已然到了他面前，巨大的震荡让奎因飞远。
但却如鸟雀般稳落在一户人家的墙上，奎因单手持枝微微皱眉，他好像有些小瞧对方了。
那速度已经不是莫斜天这种人能拥有的了。
“你躲不掉，活人祭启动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奎因不可否认嗯了一声，虽然说的是所有人，但是这里的人只有他一个。
奎因淡定的让莫斜天有些受不了了，对方难道不应该焦急或者绝望，怎么还在认同他的话？
“我说活人祭启动你会死在这里。”
“我嗯了啊。”
奎因用一种困惑的表情看着莫斜天，他刚刚没有回答吗？
“哦，你是想看我怕死然后找你拼命的模样吧。”
莫斜天：……谢谢现在不太想了。
“活人祭莫斜天失败了，连带着这一座城都成为莫斜天的执念。所以你附体后很容易的掌控了这一具身体，然后转换成了零。”
“你说得没错。”
莫斜天抱着金枪冷笑了声，活人祭马上就要启动了，所以现在聊聊又有什么关系。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发现每次要抓住奎因的时候对方都能逃脱，算了，浪费体力。
“所以还是那一句。我很庆幸，我是第一个进入幻境的人。这样莫斜天就不会被你控制着去杀掉那些普通人。”
“你都要死了还关心别人。该说不说你们侠岚还真就一直是这样。”
“在我知道我可以让一个好人手上没沾满鲜血的死去的时候。这是一件属于侠岚的好事。”
莫斜天皱眉，对方是要死了开始发疯了不成。
“活人祭，是需要鲜活的生命。”
奎因停顿了语句，嘴角轻轻挂起一丝笑意：“所以死人是没办法让阵法激活的吧。”
还没来得及莫斜天多问，一道绿色的光柱从附近的住宅里直冲天际，奎因轻拍手掌，双目幽绿越发明显。
“风巽·附长。”
莫斜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破出，就像一枚种子努力突破土壤的禁锢开出最灿烂顽固的花蕊。
“你…”
莫斜天跪在地上干呕着，喉咙的瘙痒让他使劲咳嗽着，白色细小的花瓣混着血液缓缓飘落在地上。
“他们会陷入繁花，至于你，慢慢来吧。”
莫斜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恐，手背的皮肉之下植物根茎蠕动：“你不是侠岚吗！”
“对啊，但是你是零诶。侠岚除零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少年的语气快活无比，但面色却冰冷，莫斜天想站起来逃走但白色的花蕊已经冲破的裤脚开放了一圈，如此美丽。
“放心吧，我还得问你怎么出去呢。所以现在是死不了的呢。”
奎因走到莫斜天面前坐着，身上掐断一只对方胸口长出的花蕊，那断口滴落红色的液体。
莫斜天脸色异常难看，奎因看着断口哎呀一声如同第一次见面那般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忘记痛觉应该也连上了。”
“你，就不配当侠岚。”
莫斜天从齿隙里蹦出几个词，奎因这次倒是没有肯定的那么快：“所以是为什么呢，念无和甲禹都觉得我不像个侠岚，现在你也是，我不像吗？”
“像，像个零。”
种子瞬间成长，花蕊开的妖艳，鲜红的花瓣格外诱人。
面前的人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形，奎因微微撇嘴摘下对方从嘴里长出的那一朵红如滴血的花。
急促的呼吸声响起，是莫斜天的声音，或者说，是他本人。
“念小友，从这里出去的唯一条件是没有活人…”
“我明白了。莫公子还有什么遗言吗。”
莫斜天顿了一下，随即苦笑的摇头：“我是罪人，如果我一开始就阻止百姓撤退的话。”
“莫公子。”
奎因提高了一些音量。
“活人祭失败了。极恶并没有出现，我们只在这里感应到了你们。”这些被转换后拥有极恶的重零。
“是么，是么，失败了吗，太好了…”
“所以，你有什么遗言吗。”
“念小友，既然这里只有我们，那请你一定要阻止我们，这是我的遗言…”
声音缓缓淡去，直到呼吸也平缓。整个世界彻底寂静无声，连一丝虫鸣也消失不见。
奎因看着人形的花，半晌没有出声，他扣了扣自己头发：“我明明问的是你的遗言…莫斜天你还真的是个好人啊。”
活人祭还有多久启动，奎因不知道。奎因拖着那团比他高壮的花团，走到离他最近的土壤前放下。
从体内冲破的花枝找到了真正适合它们的生长地方，带着自己的出生地缓缓钻入土壤里。
“莫公子，希望你下辈子过的好些。”
那么现在，他要出去了，在这里过去了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时间是怎么样的。念无他们不会还在互殴吧。
就是有些疼啊。
奎因把树枝对准自己的脖颈，紧紧闭眼一咬牙狠狠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