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的雪粒子扑在车窗上，吉普车在盘山道上碾出两道深痕。

巳珺裹紧军大衣，怀里抱着的暖水袋印着褪色的"先进卫生连"，这是临行前王婶硬塞的。

后视镜里，周铮正跟药箱较劲，止血钳和艾绒卷缠成了中国结。

"还有五公里。"郭晏殊单手转方向盘，另只手摊开泛黄的地质图，"霍天枭的窝点应该在这片背风坡。"他下巴新冒的胡茬沾着霜，像给冷硬的轮廓勾了层柔光。

突然，车胎爆裂的巨响惊飞岩缝里的雪鸡。众人下车查看，发现碎石路上撒满三角钉——纯钢打造的暗器上，赫然刻着缩小版十八反图腾。

"他娘的玩阴的！"周铮踹飞块山石，石头滚落处露出截电缆线。

巳珺蹲身扒开积雪，铜丝上凝着层暗红药渍："是血竭混硫磺，专克金属探测器。"

郭晏殊的□□削断电缆，火花溅在雪地上滋啦作响："分头找掩体。"话音未落，山腰传来闷响，雪浪如白龙直扑而下。

巳珺被拽进岩洞的瞬间，雪崩的轰鸣已到耳边。黑暗里，男人带着枪油味的呼吸扫过她额角："闭气。"

洞外雪尘翻涌，洞内却漫起奇香——她怀里的当归香囊受潮，竟激发出安神药性。

三小时后，雪雾渐散。周铮从雪堆里刨出电台，天线杆上绑着截参须："霍天枭留的'路标'！"参须断面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像是泡过化学试剂。

"跟着颜色走。"巳珺掏出银针试毒，针尖霎时发黑。

郭晏殊突然抓过她的手，战术手套抹去毒渍的动作比雪崩还快："医疗兵走中间。"

暮色染红雪峰时，众人终于摸到山坳。

想象中的制药窝点竟是废弃的气象站，铁门上的封条落款是"1979年冬"。

姜雪柔的白大褂赫然挂在观测杆上，随风晃成招魂幡。

"小心脚下！"巳珺扯住要跨过警戒线的郭晏殊。

她药铲扫开积雪，露出圈焦黑痕迹——这是用雄黄、硝石画的辟邪阵，阵眼摆着个虎头铜哨的残片。

破门而入的刹那，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实验台上摆满玻璃器皿，培养皿里长着菌丝状的物体，墙上挂的《中药材炮制规范》被血渍糊住大半。

"这是..."周铮用枪管挑起本工作日志，泛黄纸页间掉出张合影。

穿白大褂的郭母抱着婴儿站在气象站前，背景里模糊的人影腕间，隐约可见黑蝎纹身。

巳珺突然拽过郭晏殊的武装带，蘸着酒精在桌面涂抹。

被化学药剂腐蚀的台面逐渐显形——是张完整的雪莲生态图，标注着海拔、湿度参数，还有句俄文批注："灵泉载体实验失败。"

"找到了！"周铮在档案柜底翻出铁盒。

盒内码着二十支密封试管，标签写着"79-03"，淡金色液体中沉浮着玉戒碎片。

郭晏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碎片与他母亲遗物盒里的残片完全吻合。

返程路上，吉普车碾过冰河发出脆响。

巳珺把暖水袋塞给驾驶座的男人："当年你母亲可能发现了霍天枭用中药材制毒的勾当..."话音被颠簸打断，她撞进郭晏殊臂弯，玉戒贴着他心口发烫。

"小心！"周铮突然急刹。前方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成箱的假药正从冰窟窿里浮上来。

包装上的俄文标识被水泡开，生产日期竟是三天前。

当夜，卫生队灯火通明。巳珺戴着眼镜比对药材样本，忽觉肩头一沉。郭晏殊的军装外套带着体温落下，兜里掉出个铁皮盒——里面整齐码着血玉枸杞，每颗都裹着糖霜。

"炊事班新熬的梨膏糖。"男人别开脸检查枪械，耳尖比枸杞还红，"止咳。"

月光漫过晾药架时，姜雪柔的翡翠耳坠在禁闭室窗台闪了闪。

值班战士打盹的功夫，她已撬开铁窗，却在跳窗时踩到团黏糊糊的东西——是巳珺特意放的艾草糍粑，此刻正牢牢粘住绣花鞋跟。

晨雾再起时，紧急集合号响彻驻地。

郭晏殊站在主席台上，脚边堆着查获的假药："经查，霍天枭集团涉嫌跨国制毒..."

他背后挂着新刷的标语：传统医学守国门，赤脚医生护安康。

巳珺在队伍末尾偷笑，腕间玉戒映着朝阳。

那里面藏着连夜复制的实验数据，还有张字条："今晚七点，药房见。"

药柜后的阴影里，郭晏殊正往《中药大辞典》第38页夹东西。

巳珺突然出现，吓得他手一抖——泛黄的书页间，晒干的雪莲标本上，整整齐齐摆着枚弹壳打磨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