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吗?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饭。”谢辞益一拍脑袋想到没时间留给自己悲春伤秋,病人还饿着,站起来就要去打饭。
“把病人换到顶楼的房间,再配两个人照顾。”才出病房,他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脸严肃地跟护士长商量换病房的事情。
谢辞益神色一滞,下意识挪步后退,“哥,这是我的事情,我的人我会照顾,不用你管那么多。”
是了,他想起来了。这座城市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是自家的产业,这家不出意外也是。他目前还不能确定谢止琛是否想要自己和叶梓棠的命,要是那样,自己无疑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也没必要为了个奴才不顾及自己身体吧。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谢止琛说完,毫无波澜的目光停在了谢辞益身上,他浑身的污血,蓬头乱发脏兮兮的。
谢辞益很想大吼地跟对方吵一架,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的,叶梓棠在自己心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奴才。可是他好累,各个方面都是,他两夜没合过眼,颓丧得像个宿醉的人,“我累了,别来烦我了。”想了想,他又说,“房间不用换了。”
......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叶梓棠始终都很沉默。手不能动,就任由谢辞益喂自己,也不像先前那样谨守着规矩反复推辞了。睡觉睡了一半被叫起来打针也很听话,没有一句怨言。
叶梓棠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处完好的皮肤,那条骨折过的腿又一次重新上了固定器,后背与手臂也有烫伤。即便是受到了良好的治疗,每天晚上还是没法睡得安稳,总得不停地调整姿势。
“你别再自己翻身了,会牵扯到其他伤口的。恶化了怎么办?”谢辞益实在看不过那人烙饼似的翻身了,出言提醒道。
叶梓棠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就停止了翻身的动作,就保持一个动作僵着不懂,实在疼的受不住就低低地喘气。
调匀了呼吸,再一次想尝试着入睡时,背后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没来得及转身查看,就听到了一句很让他心安的话。
“我把看护床摆在你的身后了,今晚我就挨着你睡,你有事就把我叫醒,要做什么事让我去做就好。”
“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讲睡前故事吧。”见过了半小时叶梓棠也没有要睡着的迹象,他想起了之前跟沈嗳嗳网恋的时候煲过的电话粥。他那时候为了沈嗳嗳背了许多睡前故事。他忽略这个男人太久了,是时候为他做点事情了。
那晚谢辞益讲了许多的故事,一个结束了再接下一个,等能听见均匀平和的呼吸声后才结束自己的讲述。
借着窗外泼洒进病房的点滴月色,能看清熟睡男人的柔和睡颜,他温润的眉眼有着虚弱强加给他的几分易碎感。却又因心存着某种对这个人间的眷恋,活得那样的坚强,如沐春风的温和态度好似能包容下所有的伤害与欺辱。
从那晚起,每晚谢辞益都会搬着那张折叠的看护床睡在叶梓棠病床的旁边。但大多数时候叶梓棠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麻烦已经睡着了的谢辞益。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叶梓棠会开口寻求帮助。
谢辞益可能在自己还没发觉的时候悄悄的变了,从前睡熟了三头牛也拉不醒的他,也能做到在叶梓棠不发出太大声音的情况下醒来。
......
已经是深夜,少了白天那些来往忙活的下人,这时的谢家主宅这时寂静得连脚步声都没有,古堡一样的阴森。
“今晚不用你服侍了。”顾淮拦住了一见他立即俯身叩首的侍奴,接过了他手中的托盘,用白色手套中的纤长指节敲响了主卧的门。
他脚步放得极轻,毫无声响地走进房间,并将银质托盘放在了桌上,托盘里是一些床上注兴用的小玩意,又走到谢止琛跟前恭敬跪下。
“主人,今晚可要用我?”他仰起头,半是期待,“已经洗干净了。”
“两百鞭那么快就罚完了?”谢止琛自几小时前收到了那通要求断绝关系的电话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一直压着怒气忍到现在,说话自然也没好气。
“才罚完的,下奴为了早些见您,提前把事做了,一早就去了。”他抽松了领带,作势就要脱去上衣,“主人可要验伤?”
他等了一会儿,没见谢止琛搭理他,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挪动膝盖跪到了主人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位置,缓缓俯下身就要去解谢止琛的皮带。
谢止琛伸手攥住男人的衣领就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逼他直视自己,“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不过是跟他玩玩。”顾淮侧脸避开了那两束笔直射向自己的视线。
“玩玩?他现在说要断绝关系!”他与谢辞益的关系素来生疏,但也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况且血脉相连,又哪是能无缘无故随意割舍的?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做的!?”他将男人甩在地上,又结结实实地一脚踹在了他背上。
顾淮才挨过鞭子,药都没来得及上,这一脚踹得那几十根埋进他伤处用以惩戒的针登时又深了几分。疼痛如潮水喷涌,他双瞳在一瞬间涣散,手指抠着砖缝,愣是没叫出声来。一抬头,就是满眼寒意,垂眼睨他的谢止琛。
几秒后缓过神,他才再度开口。
“阿琛,别气了,身体要紧。”
“谁让你这样叫我的?”
“是,贱奴知错,请主人责罚。”他请罚的语气并未如谢止琛料想中的那般带着卑微与屈服,有的只剩星点的乖觉和暗藏其中的调笑,竟是毫无知错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奴服侍您歇息,等明早有力气了再好好罚贱奴。”没等到进一步的苛责,他放下心来,索性站起身来替谢止琛整理起了西装上的小褶皱,“罚床上的也成。”他凑到谢止琛耳边说。
对方自然没什么好心情陪他玩,火气一上头,直接劈手掐住了男人纤细白皙、青紫爱丨痕还未消去的脖颈,一使劲,止住了他口中正要说下去的下流词汇。
“你再说一句试试。”
男人果然住口了,他用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看向那只狠狠遏住他脖颈的手,继而伸出殷红的小舌舔了舔,尝到了美味似的媚笑起来。笑容无可挑剔,一丝缺氧引起的违和表情也没露出。
“知道我不会杀你?”谢止琛忍着心底的厌恶冷笑道,一面说,一面将右手收地得更紧,只觉得顾淮因窒息迅速泛红而后又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分外好看,很轻易的便能激起人的施虐欲,叫人想将他压在墙上一点点碾碎。
后背入的那些针被坚硬的墙面毫不留情地抵住,寸寸皮肉都在受着无止尽的挞伐,急剧的麻痛能让人昏厥,眨眼前还在调笑的男人额上浮现出细密的冷汗,无意识颤抖的唇也变得青白。一条血线从他的唇角溢出,这抹鲜红衬得他美得如同妖孽。男人在催人性命的折磨下却还近乎残忍地维持着完美无瑕的表情。
他被打了,还在讨好造成一切的施虐者。还有他的这张脸、他的性子,都让谢止琛打心底得喜欢,独一份的喜欢。为了留住这份无法复刻的喜欢,他愿意纵着这人。
只是纵容归纵容,不听话的狗还是得管教的。
“今后想清楚再做事,我容你随意处理手下,不代表你能跃到主子头上自作主张。”
“可记住了?”
“是……”
谢止琛抬手给了已在窒息边缘的人一个耳光,又捧着他的面颊用拇指揩去了他唇角的那抹鲜红,看着他轻颤的眼睫,狠狠吻上了男人裹挟着血腥气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