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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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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有个士兵从屋中小跑着出来,向领头兵报告:“屋里已经搜过了,没有人。”

领头兵闻言,眼神犹如刀锋般森然,恶意全泄在了被押着的庄兰身上,他怒不可遏地冲她道:“你那小孽种死哪去了?!”

“我不知道。”庄兰耷拉着头,盘起的长发已经在方才的挣扎中散掉了,惨白的脸色透着浓浓的病气,她有气无力地回应着,语气却虚弱中带着坚毅。

“你他娘的说不说?!”领头兵不耐烦地上前扯住她的头发质问,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不,知,道!”庄兰隐忍着病痛,咬牙切齿地低声反抗。

那佬大粗的领头兵耐心告罄,抬手就要挥向庄兰,却被旁边的士兵拦下了。

“哎!打不得,打不得,这病秧子虚成这副样儿,要是打出个长短来,上面还不好交代。”那出手拦下领头兵的士兵低眉顺眼地劝道。

“呵呦事真多。那就先在这附近搜,我倒要看看那小孽种能躲哪去。”说完,他还狠狠瞪了庄兰一眼,晦气地啐了口唾沫,暗骂了句什么。

见那些士兵列队走出了院子,盛千澜转身便是一阵狂奔。

最坏的结果已然摆在他的面前,没有办法,没有退路。

盛千澜不知道朝廷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片狼藉就摊在眼前,他没时间去猜来龙去脉。

他要离开这里,他只能离开这里,不能被他们抓到,绝对不能!

所有人都在说他爹叛国而亡,朝廷的人来他家宅府奉命缉拿,目的不言而喻。

盛千澜慌不择路地奔逃着,两侧的事物已经模糊了起来,眼泪无知无觉地滑落。

府外门前的士兵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地向那处瞧去,还未捕捉到他那小小的身影,就被院中统领的话音喊回了神。

——“都分头去镇上搜,把这儿所有的男孩都找出来,谁敢包庇,格杀勿论。”

——“是!”

快出了这片城区,林郊之地路面坑坑洼洼,盛千澜渐渐慢下了脚步,他呼吸急促,心跳猛地如同要撞破胸腔,他狼狈地停了下来,双腿麻木不堪,再也使不上劲,泪水仍在顺着他清瘦的脸颊不断淌落。身体的懦弱让他倍感无力,也让他心如刀绞。

极度的悲愤与疲惫一同涌上,盛千澜忽而眼前一黑,突如其来的眩晕和失重感迫使他向一边倒去,他胡乱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混乱迷糊的意识让他徒劳,他倾身倒下,顺着斜坡滚到了杂草丛生的灌木里,狰狞锋利的木枝在他瘦削的胳膊上划出道道血痕,他几乎快要失去痛觉,待他深深栽进平坦处的污泥里后,便昏厥了过去。

长风呼啸,风干了遗留在斜坡上的血迹。

——而这一切,都被驻足在浮仙桥上的若溟收尽眼底。

他看见,这一夜月色清冷,寒风彻骨,枝影在这鲜有人烟之地摇曳。似闻寒蝉凄切,有少年失意,烈士含冤。

若溟比往常都要早地回了流云阁,他想找妘不见。

流云阁的门随意地敞开着,周边的浮云流动,彩光照人。微风拂过若溟的衣袖,一阵暖意扑面而来,竟有几分像妘不见的意味。他就着这熟悉的暖意走进门,却没见到这份暖意的主人。

屋里,素色的风屏被搁置在一旁,茶几上摆着几盏空茶杯,风与光一齐从窗口涌进来,温和明朗,只是仍旧空落落的,太过冷清,偏偏少了那位温润如玉的白衣上仙。

若溟环顾了一圈,正欲离开,转身却瞧见了一位红衣女子。她眉眼间的清冷与妘不见有几分相似,但一开口,这股冰雪般的气质立马冰消雪融。

“好久不见啊,净心神君。”祝渝红衣招展着立在风中,兴高采烈地冲他打招呼。

若溟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饶了过去,脚步轻盈,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

祝渝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笑容就此僵住,这天上除了若溟,可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忽视她。

——我是空气吗?怎么有种颜面扫地的耻辱感?

“咳,你是在找妘不见?”表面上强装淡定的祝渝急忙切入主题。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若溟就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她,眼中还隐隐有寒光一闪而过。

“呦,看来我猜对了。”祝渝可算是扳回一场,脸上的笑意重现,饶有兴致地回视若溟。

“她在哪?”这声音如凛冬朔风,冷得毫无温度,再衬上若溟阴森森的表情,平白舔了些可怖。

祝渝丝毫不慌,还应地游刃有余:“若溟啊,我好歹也算你的长辈吧,怎么对我这么不客气?”

若溟无语,抬步就要继续走,祝渝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哎,别走啊,你要有什么事找她,也可以和我说不是嘛?你母亲昨天累着了,在我那歇息呢……”

“我要见她。”若溟冷冰冰的话音再度落下,回头凝视着嬉皮笑脸的祝渝。

“什么?”祝渝被他突如其来的四个字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么着急啊,有什么要事吗?”

若溟默认不语,直直地盯着她,祝渝愣是被他盯地打了个寒战。

她越发想不通妘不见说的相处不错是这么个事儿了,这小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个能与正常人友好相处的性子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祝渝无奈地开口道:“好吧,带你去——谁让你是她的宝贝儿子呢……”

祝渝说完,上前握住若溟的手腕,运灵将两人一同传到了红枫林。

若溟第一次来到这里,无心赏景,只是无声地看向祝渝,对于面前的惊艳美景,他心无波澜。祝渝还在微仰着头静待他的感叹。

——你瞧瞧,这么一片壮丽美景,任谁都会忍不住赞叹一翻的吧?况且这位净心神君还是头一次来……

然而,她等了片刻,若溟仍旧一言不发,心如止水地盯着她,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

——也对,她在期待什么?这小家伙脑子里只有她的妘不见!

祝渝无声叹息,暗自庆幸这位净心神君无法拥有情感,不然照这情况发展下去,这两人指不定得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神仙姐弟恋,到时候,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至最后,她作为多年“原配”就得被迫遗憾退场,默默地祝福妘不见,从此与妘不见再无交集……

——等等,打住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当祝渝摊开手再次运灵时,若溟却突然挣开了她的手,运灵被他就此打断,祝渝顺势瞧去,若溟施法径直越过了仙道小溪,飞向对岸,凌空衣袍翻飞,运灵手法纯熟,一派仙风道骨的君子之姿。

“哎,你不会要自己去找……”祝渝话未说完,视线中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妘不见。

好吧,当她没说。

若溟落到了妘不见面前,祝渝也紧跟其后。

“霜衍啊,你怎么……”这回她又被妘不见打断了话。哎,不是,你们母子俩,就这么喜欢断我的话吗?

“怎么了,若溟?”妘不见语气温吞,眼间还存留着惺忪之意,大概是刚醒不久,刚感应到带着仙云扇来红枫林的若溟便匆匆出来相迎。

“母亲,”若溟的神情难得有些犹豫,“我想去凡间。”

此话一出,妘不见眉头微蹙,罕见地露出严肃的不解之色,祝渝在一旁也听得一愣。

“好端端的,你想去凡间做什么?”祝渝这回抢先发问,但意料之中地被若溟忽略了。

妘不见垂眸思忖,倦意散去,一双阴柔深邃含笑眸渐渐抬起,静水般的目光无声落在若溟的脸颊,也不问缘由:“好,我带你去。”

“你就这么答应了?不是,等等,你刚醒就又要远走高飞,离我而去了?”祝渝一脸不爽,抱臂倚在一旁,斜眼瞧着他们,但也没作挽留。

妘不见侧过身,这才注意到在一旁被忽视了半天的良缘上仙,她对她莞尔一笑,柔声道:“好了,这回不同你置气,等我回来再找你。”

“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我们多少年的情谊,这小子一句话就给你使唤走了,就这么要把我撂在原地,你让我颜面何存?”祝渝佯装着不甘善罢甘休。

妘不见听她抱怨一串儿也不恼,只是似风盈袖般予她一个眼神,婉然:“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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