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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科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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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开门见山了,妘烟,你近日才来亭玉楼,算是新人,没有资历……”戎湘弃了烟斗,挑着细眼儿斜睨,一身绛紫缎子透着一股俗不可耐的富贵气,“这回的入宫人选,嬷嬷可跟你打个招呼,你就别想了。也别老赶着跟丫头们抢风头争缠头的……”

“唉,也罢,看你年轻怕是还不懂事……不知道吧?几年前这楼里还乌烟瘴气着,有几个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想攀高枝儿,后来被人发现在井里泡着,那天仙的脸蛋啊,胀得比猪头还大。”她鼻腔一哼,腕上三只夸张的金镯撞得叮叮当当。

“你那舞也甭练了,倒不如给我端端茶倒倒水,要是识相的,嬷嬷自然疼你。”戎湘大大咧咧地翘着腿,靠在木椅上睥睨着站姿端庄的妘不见,这态度摆明了就是想打压她。

细细想来,妘不见这才进了这里两三日,就让楼里的姐妹们都拥着围着,众星拱月似的,实在亮眼。而且妘不见才貌双全,性子温婉,琴棋书画样样不在话下,谁人不喜爱这样红袖添香的倾城佳人呢?

——奈何戎湘就是看她不爽了起来。

妘不见闻言也不急,莞尔道:“戎嬷嬷所言极是,您是这儿的主人,亭玉楼上下大小事务都由您打理着,如今蒸蒸日上,您可谓劳苦功高,今儿还要劳您在奴家身上费神,真是惭愧。”

“端茶倒水的小事自然是要做的,您能留我,已是恩情深厚。”妘不见婀娜着步子上前,主动为戎湘满上一杯。

“不过,如您方才所言,奴家确是资历尚浅,不配与姊妹们相提并论,您不愿让我去,自然也有您的道理。”她眉宇间挂上一缕忧愁,满眼善解人意地看着戎湘,“妘烟对您敬仰有加,所谓的抢风头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想多近您几分罢了,毕竟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想来谁才是正主儿呢。”

戎湘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此时妘不见又圆滑地话锋一转。

——“只是这回宫里头来要人,戎嬷嬷是聪明人,定然是以大局为重,如此重要的事宜怎可怠慢,自然是要向宫里一展咱们亭玉楼的风姿,也好抬高您的声望呀。”

戎湘被她的谦恭的态度和连篇的夸词取悦了,方才还对她抱有偏见的态度一扫而空,竟是不加掩饰地笑出声来。

不知不觉间,连态度都平和了些许:“哟,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那我且容你说说,有何想法啊?”

“您想想,既然是择人入宫献舞,取悦看客便是第一要义,不若咱们在此之前,再办一场舞宴,由宾客们的耳目作依,到时候您看姊妹们谁者呼声高,人选便一目了然。到那时既能为您择人分忧,又能免去有心者明争暗斗,您少操劳,岂不美哉?”妘不见把话说得很轻巧,乍一听字字句句都是为主分忧。

戎湘一时兴起,想想这办场舞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能借此机会赚上一笔。

又见这妘烟能说会道,一番话就博得了她的好感,便豪爽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戎湘鲜少在亭玉楼里碰上过这样称人心意的女子,这妘不见一来,便勾起了她的兴趣。

——倒是新鲜的很。

……

与此同时,若溟回到了客栈里,转身将房门关好。

他环顾了一圈,木桌上还搁着白瓷茶杯,盘中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对面的那把木椅被划花了边角,沉寂地卧在角落。

不知为何,这屋里,让他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盛千澜跑哪去了?

若溟走向卧房,受了潮的木门推起来有些吃力,他的视线扫过房中的卧榻与风屏,目之所及皆只有那顺着窗口落进来的天光,和屋内的事物一同沉默着。

——也不在这儿。

若溟竟生出一丝担忧,抬眼望向窗外的光影斑驳的枝丫,不由得蹙起双眉。

忽然,那簇枝丫受了惊似的左右摇晃起来,紧跟着许多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沉重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若溟走到窗边俯瞰向客栈的门口,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卫阵仗庞大地闯入了这家客栈,整个街坊都瞬间热闹了起来,纷纷出门赶着看戏。

领头的将领给前台掌柜出示了块令牌,掌柜的见况,忙不迭地点头奉承,点头哈腰地配合他们搜查。

——“这是捉什么贼人啊?”

——“寻常捉贼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怕是在逮什么畏罪潜逃的乱臣贼子哟。”

——“是唉,看着怪像京城来的人呢。”

……

看戏的人群以这家客栈为中心,很快就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鱼龙混杂,吵吵嚷嚷。

若溟被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吵得心烦,转身不再往楼下看,抬手揉了揉眉心。

谁知这些军卫做事雷厉风行,“砰”的一声,方才还在楼下立着的一群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推开了若溟所在的客房的门,这一声响得惊天动地,就连稍落后头的士兵都被惊得一愣。

若溟被噪音一刺耳朵,锋利的眉眼蹙得狭长,冷厉的目光登时刺在那领头闯进来的士兵身上,那人见了他这般模样,心底犹如被一道寒芒扫过。

瞧着如此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却有着这般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冒昧打扰公子,多有得罪,近日这附近有贼人出没,上头的指令严苛,缉拿令已下,还望公子配合搜查!”那位将领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又将他的令牌展示给若溟看。

若溟一言不发,只是立在原地静静地收起了方才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神色,颔首示意他们请便。

几位士兵先后鱼贯而入,开始了一番大搜查。不仅是若溟的客房,连带着整个客栈所有的客房都传出了翻箱倒柜的声响。

少顷,这惹人烦躁的声响逐渐轻了下去,断断续续有几个士兵都踱步着到将领身边低声报告了些什么。

继而那个将领便转身走出了客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四周,已有不少客人围在廊里三言两语地说道着。

“诸位客官,今日多有得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诸位莫要怪罪。”将领面向几位面露窘色的客人,露出一个和善得体的笑容,安抚的意味明显。

这家客栈的生意和名头虽然一般,但这附近却常驻着许多富贵子弟或世家名流,偏偏这巷子里最近的客栈还只此一家。因此也有不少贵人纡尊降贵选择在此处歇脚,这将领显然是深谙世事,处事圆滑,既然搜查一无所获,平白惊着了这些权贵也并无益处。

他们态度立马软和了下来,赔笑着领着下属们退了出去。

这虚惊一场的混乱在群众散去后俨然翻篇,但也仍旧免不了被看客们说道一番,茶余饭后的谈资自此又添了一桩。

适才的“里三层外三层”随着军卫的离去也散的七七八八。

一时间周遭又归于平静。

若溟看了看屋里的惨状,这群士兵翻乱的书卷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柜子里的瓷器用具也被倒腾地一团乱,就连被褥都给拖家带口地连同床铺给掀了起来,皱巴巴地蔫在榻上。

他们扫荡一小会儿的功夫,若溟得一个人整上半天。

——当真是麻烦。

“这怎么回事?客栈遭贼了?”盛千澜在非常不合时宜的时候推开了客房的门,入眼的是一片狼藉,还有一位蹲在地上正狼狈地整理书卷的净心神君。

若溟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着,对其发问充耳不闻。

“难不成是你干的?看不出来啊,净心神君也有如此暴躁的时候。”盛千澜带上了房门,走上前调侃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回来时找不到我,思久成恨了吧?”

“少废话,过来帮忙。”若溟随手抄起一本簿子就冲着胡言乱语的盛千澜袭去。

盛千澜洋装一惊,却轻轻松松地偏头躲过,还敏捷地伸手把簿子给接住了。

若溟扔得力道不小,簿子在半空就被风翻开了书页,盛千澜提着簿子的一页纸张,无意间瞥见这簿子里的内容。

“净心神君,这青天白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你给我看这个,居心何在啊?”盛千澜的语气逐渐变得不对劲了起来,若溟不解地回过头,刚想问这一本簿子又怎么够他借题发挥了。

未曾想,这回头一眼,直将从来都泰然自若的净心神君硬控原地。

盛千澜正扯着一页画面香艳的春宫图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而他那痞里痞气的笑容正以最欠揍的方式提醒他道——这簿子是你扔来的,这页码也是你翻开的——

画中人物交颈而卧,罗衫半解,耳鬓厮磨的模样令人浮想联翩,连细节处也绘得栩栩如生,竟比真迹还平添三分风流。

“啧啧,这画郎儿真乃妙笔丹青手啊……”盛千澜幸灾乐祸地举着画,满脸奸笑地瞧他:“殿下再不解释一下,我可就要误会了~”

“……”若溟一口气噎在喉中,张了张口发现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这客栈里的闲书怎么还藏着这种东西?!

若溟扶额沉思,有点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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