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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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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走后没多久,我与步青山正打得难舍难分,忽然听到一道欠揍的声音。

“恢复得不错嘛。”谈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步步往我二人处走来。

我仍试图破开步青山的剑招,各种方法都试过,总不得要领。

我二人交手时周遭两股气流相互抗衡,树倒花折,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但谈旌的脚步丝毫不受影响,像是没感受到被挤压碎裂的空气般,气定神闲地走到我边上。他隔开我和步青山,仿佛汇入大海的另一条江流。他淡淡道:“走吧,让你见见亮。”

我二人收了手后,步青山走过来在我手心点了点。

我知道他也好奇,怎么一个大夫功夫这么高?

谈旌却不管,领我们进了屋。他事先已经吩咐小童烧了桶热水,而后掏出一个包袱在里面窸窸窣窣地翻着什么。步青山想要帮忙,却被他赶出去和其他小童一起砍柴。 他道:“水一会便冷了,不多砍些柴怎么行?”

我摸不清他要做什么,心里猜测他也许有话与我说。

待他们走后,我好奇问道:“你说的‘寒烟翠’是什么灵丹妙药?”

他哼了一声,只道:“医你绰绰有余。”他又陆陆续续掏出一堆东西,把我和这些东西一起丢进他房间的浴桶。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从小伤没少受,对一般伤药也算略知一二,我并未闻出什么奇异的药草味道。

他又从房间西边几个柜子里翻出各种瓶瓶罐罐,也不管是药丸还是药粉,通通往水里倒。

我突然想起,步青山那天炖鸡也是这么个场景,乱七八糟的佐料一锅炖。

我回想着鲜美鸡汤,背后倏地一凉,而后森寒一痛。

我挨着他一手飞针,龇牙咧嘴道:“我说灵台仙人,你我相识不过几日,又无深仇大恨,你不必如此吧?”

谈旌手如疾电,下针深狠,仿佛手下是个稻草垛子。

他突然冷道:“一教之主?不过如此。”

看来他已知道我是谁。步青山私自放我,叛出昭明楼,此事在江湖上闹得满城风雨,我的身份连凝烟都清楚,他不会不晓。

眼周胀痛渐起,似百川汇聚重拍,要将盘踞的岩石粉碎。我听见自己说:“谈兄果然消息灵通。 ”是句废话。但我需要一些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手下又一针,痛得我没忍住叫了一声。只听他恨恨道:“少跟我称兄道弟。你婆罗教作恶多端,若非步青山相求,我是死也不肯医你。”

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步青山曾与我道,谈旌在入云中洲前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夫,诨号“金不换”。医术之高无人能出其右,可惜要他救人却甚是困难。一是他行踪不定,二是他定了个规矩,找他医治,须得留下身上一样东西,否则给再多银钱也不治。我听罢便觉此人行事有几分像我教中人,步青山却说,他定下这规矩,是因妻女惨遭求医被拒的病人杀害,是个可怜人。

至于他之后怎么来的云中洲,步青山也并不了解。

我忍不住道:“怎么?武林正道里就没有行恶之人?”

我以为他要反驳,不料他过了一会竟低声道:“你说的倒也不错。”

我弯了下嘴角没说话。善恶向来不是什么泾渭分明的东西。

在我即将痛晕之时,一股浑厚内息自背后涌遍全身,冷热二力经它调和缓冲,渐渐融汇流动。右手被挑断后续连的筋脉竟丝毫不见阻滞,内息一路沿手肘肩头直奔头顶。如沐三月暖阳,如拂绵绵春风。

我近乎昏睡过去,他声音像从远空飘来:“白教主,我不但能治好你,还能让你的武功独绝天下,全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顿时清醒了些,又撑着力气想了想,他如此说,必然是有所企图。我道:“说说条件。”

“白教主爽快,”他笑道,“只是我见你与步青山亲厚非常,这条件你恐怕接受不了。”

我心头一跳:“怎么,你要杀了他?”

他冷笑道:“那小子与我无冤无仇,我杀他做什么。我要你杀的,是他师父张玄阳。”

他竟与张玄阳有仇?

我做出为难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手伤尚未痊愈,打不过他。”

他却道:“药浴可助你愈合筋脉,你的眼睛不过三日便能恢复,我还送你五成内力……怎么,不忍心?”

对张玄阳倒没什么不忍心,毕竟婆罗教一向与他不对付。只是杀了张玄阳,步青山必然要不顾一切查处凶手,到时我与他……

“我给你三天时间,”谈旌收回输内力的手,“这三日你好生考虑,你若想告诉步青山也随你。只是这大好机会摆在眼前,白教主三思。”

他手一撤走,气流不再,水面停下翻腾。

我问道:“你和张玄阳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拿了罐药草“咚咚咚”捣得震天响,仿佛他手下就是张玄阳:“过节?我与他是不共戴天之仇!”

“二十年前,我上山采药时,遇到了梦儿。”他声音因追忆亡妻柔和起来,“她正被人追杀,蓬头垢面的,唯独眼睛生得极美。我将她藏在地窖里,躲过了那群人。她不会说话,我想将她医好,她执意不肯,”他顿了顿,厉声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被她师父毒哑的。”

“难不成她是婆罗教的人?”据我所知只有我们婆罗教才有这种习惯。

谈旌冷笑道:“她师父乃是芙蓉山庄的澹台善。”

“现任庄主柳婧的师父?”

“不错!她该叫澹台恶才对!”他恶狠狠道,“她自己的女儿与人私通,做下丑事被人发现,她却要堵所有人的口!”谈旌沉声道,“梦儿正是撞破了秘密,才被她毒哑!”

他口中的梦儿想必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芙蓉三姝”之一的“师无梦”。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内情。

“那你该杀去芙蓉山庄才对。”

“哼,你以为我没有么?”他鼻中喘着粗气,许是这陈年旧事太久无人倾吐,心中憋闷,他竟对我一五一十地讲明,“澹台善和她那女儿竟在我找上门前都死了!真是报应!”

“死了?”

“不错!哈哈,说起来这还是你老子干的好事!”

我惊道:“白放歌杀了澹台善母女?”柳婧在登云峰恨不得吃了我,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他以为我不信,愤愤道:“怎么?你老子杀的人多着呢!可恨我以为梦儿的仇已报,真是蠢笨如驴!一切都是张玄阳这老小子捣的鬼!是他杀我妻儿,我与他不死不休!”

我想了想,道:“你灵台仙算不上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人家堂堂昭明楼楼主,杀你妻儿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他一掌拍向桌子,桌子应声而碎,“他这个装模作样的小人,不过是为了《太一真经》罢了!”

总算被我问出来了。他絮絮叨叨那么多,无非让我替他杀人。可没点好处,我凭什么帮他?

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夫竟与此书有关。

我因眼盲,曾将寻书之事交付千重与花落,命他们暗中打听。花落曾书信与我道,有关此书的消息甚少,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听说是一位玄心道长于二十年所创,可惜几乎未经面世便遗失了,玄心道长也不知所踪。书中内容无人知晓,找起来更是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谈旌不知我心中所想,接着道:“想来你也不知道,《太一真经》是至高无上的心法秘籍,梦儿从芙蓉山庄藏书阁无意看到,送与我当定情信物。然而它精妙无比,非朝夕得以学成,我一直随身携带,以便时时参悟。岂料张玄阳趁我上芙蓉山庄寻仇时,假作求访寻医,向梦儿逼问那秘籍下落!可笑我日日钻研,到头来却因为这破书家破人亡!梦儿为护我和青青竟惨死他剑下!青青才刚学会走路,一样没逃得过他狠手!”他咬牙切齿道,“张玄阳这个恶毒小人!”

他说得愤愤,我却疑惑:“你如何肯定是他所为?”张玄阳再怎么说也是正道中公认的一代宗师,多年来都是一副仁德正义的模样,为一本秘籍杀无辜之人,的确让人难以相信。

“我自然有十足的证据。”他言之凿凿,不似作假,但分明不想与我多说了。

不过我也不在意,只更想知道《太一真经》的下落。

我感叹道:“灵台仙人能有如此功力,想必已然参透了《太一真经》了。”

他走近几步道:“小子,你也不必激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要你帮我杀人,自然不会亏待你。这《太一真经》我研习二十余年,也只学了四五成,一是因为我乃医师之身半路出家,二因我拿到的并非全本。张玄阳近些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功力突飞猛进,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中一惊。张玄阳何时这么厉害?我伤前与张玄阳应是半斤八两,即便我伤了右手,也不至于差距如此悬殊。

我猛然想起半月前在登云峰上,张玄阳并未出手。

若说本来我对杀张玄阳的兴趣不大,现在可以说增加了几成。《太一真经》只一部分便有如此威力,若学了完全……

他接着道:“这秘籍当有三本,我手中是中间那册。方才我为你疏通筋脉时,隐约感到你体内有一股相和之力,想来是你机缘巧合习得另外一册,若你应了我,我的这本双手奉上,这对你今后的修炼可是大有裨益。”

这话不假,我亦感到他输给我的内息十分熟悉。离元掌是白放歌自创,内力自然也与之相应,没想到竟与《太一真经》有渊源。

我道:“我怎知你话里真假?张玄阳武功极高,万一你诓我,我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谈旌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不杀,我自然能找别人去杀。”

话虽如此,我却知道他不过外强中干。武林中能与张玄阳对打的本就少之又少。除却各大门派掌门便只有我这个魔教头子。他总不能去找那些个正道人士自相残杀。

好久没人说话,浴桶里的水已完全冷了。他手一拂,拔出我后背及头上银针。眼前的黑暗似乎淡了一点点。

“希望明日我来的时候能听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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