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潮湿的夜晚道路泥泞,林乔月后悔出门只穿了件针织衫,让冷风在每个毛孔侵袭。
徐风逸:“外套给你?”
“算了。”她拒绝:“你待会儿要是被揍,记得拉衣服挡脸。”
“不至于。”
徐风逸还是脱了风衣给她:“挡着吧,你感冒谁给老东西干活。”
“切。”
资本家作态。
林乔月:“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
徐风逸:“买了就没洗过。”
谁信。
“你送我回家还得及去阻止人家相亲?别到场人家都求婚成功了。”
徐风逸:“成功怎么了,又不是结婚。结婚也无所谓,还能离婚。”
林乔月提出关键:“如果她现在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会和她结婚吗?”
“我会随时准备好和她结婚。”
她笑了。
笑里带着嘲讽和不屑。
“徐风逸,咱俩都认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
“结婚离婚都无所谓,不过是拿个本打开盖章合上而已,拧巴酸涩的永远是过程。”
徐风逸这人其实能力很强,有学识有技术走哪都吃香。唯一的缺点是对待感情不着调,宠人时宠得上天入地,不想理人恍若陌生。
林乔月最受不了他的拖拖拉拉。
早上要的玫瑰他下午才送到,明天想看的电影时隔半个月他才会忽然想起来,争执时又说能给的都给了。
总是在很积极的敷衍。
徐风逸:“你不了解她。”
林乔月:“我只是站在女生的视角去讨论你的态度。”
“吃宵夜吗?突然饿了。”
及时转移话题,徐风逸看着无边的夜色沉默了几秒才问她。林乔月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的问题,白月光又怎么会不知道。
徐风逸难就难在不知道自己于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所以总在试探,企图通过这样的刻意寻找安全感。
林乔月:“不吃了,我减肥。”
“减十几年了还在减。”
“要你管。”
徐风逸没管:“衣服给我,我吃。”
林乔月:“这不是还没到门口,脱的时候没想过不好穿。”
他气笑了。
“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老实点,你敢说我都不敢听,我好歹是个男的。”
“是吗?”林乔月笑:“我又没把你当回事。”
小姑娘说点荤话怎么了,日子无聊又没男人玩弄感情,口嗨一下,多有助于发展旺盛生命力。
“衣服给我。”
烧烤店门口,林乔月拿下挡在身前的衣服,对着出烟口狂拦了好几下烧烟烟,才递给他。
“林乔月!”
幼稚死了。
做了个得意的笑脸,林乔月在徐风逸伸手抓她前快速跑开。趁着绿灯头也不回跑过斑马线,才笑意盎然回头同他摆手道别。
不远处,陈峪北嫉妒红了眼。
他这个还在下水道里阴暗爬行偷窥的小老鼠,只有在角落里才敢把脑袋伸出来,感受炽热的心碎。
徐风逸没再吃宵夜,看着林乔月进院门便抬手招了出租车,往白月光给的地址去。
鬼使神差跟在他后面,陈峪北懊恼反应过来,已经开车跟了一公里。他刚才没思考,就想看看这情敌是个什么来头。
二十分钟后,车停到餐馆外。
徐风逸被安排在外面等着,他下车点了支烟,点点猩红随着手指的动作移动,眉头微皱,沧桑的面孔没了白日的肆意,透着成熟的落寞。
电话响,备注是原来的领导,按下车窗,陈峪北接起。
“徐叔。”
“有时间,您说。”
视线没离开过抽烟的徐风逸,约莫五分钟后,餐厅门口走来一身职业装的女生。
修身的白色西装,不过肩的利落短发,隔着些距离也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徐风逸便掐了烟,倚着罗马柱懒散开口:“这。”
巴掌大的小脸妆容精致,五官的比例更是长得分毫不差。
“还没结束?”
白月光:“我没叫你来。”
徐风逸扯笑:“我贱行不行?”
“不想好好说话就滚。”
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骂完白月光准备要走,徐风逸不让,拉着人就跻身压到了柱子上。
“徐风逸!”
抬手又要扇他,徐风逸眼疾手快握着他的手,张嘴对着她涂了蜜色口红的唇压了过去。
“小陈,听我说话没?”
“嘶……”下巴磕到方向盘,陈峪北不小心咬到舌头:“听了听了。”
谁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吻都刺激得他找不到方向了。要不是念着林乔月,他刚才就直接下车了。
大脑空白了半天,他才想起来要拍张照。手机掉到座椅下面他慌乱捡起,前任领导问他现在工作状况如何,他都三言两语打发了。
忍着舌尖的疼拍了两张,那边徐风逸还没结束。
“那你考虑考虑,想好了随时给我电话。”
“嗯。”
敷衍挂断,陈峪北一刻没犹豫径直离开。
不知不觉又开到西路院子,停下车他发现掌心都是汗。拔了车钥匙,他瞬间瘫软。
心脏疼,疼的受不了。
不知道林乔月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反正知情的他受不了。
替她委屈,替她难过。
头晕脑胀,手脚无力,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头顶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陈峪北抬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珠有他小指大,密密麻麻练成一股股斜线,全力肆虐。
透不过气时开了点车窗,飘进来的雨珠淋湿工装裤,陈峪北抬手关上,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
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林乔月。
行动比脑子快,低头,电话已经拨通。
“喂?”
陈峪北:“睡了吗?”
“废话。”
他松了口气:“怎么接了?”
林乔月:“刚才好像打雷了,看看老天会不会替我行道。”
她是真睡了,嗓音又懒又软,说着凶狠的话也绵绵击在他心间。
陈峪北:“有可能,我在街上,头顶可没有避雷针。”
林乔月:“那挂了,我不想成为嫌疑人。”
没犹豫挂断,林乔月算是被他一个电话吵醒了。大雨瓢泼,她忘了睡前有没有关窗户。
走到楼下忽然忘记有没有锁门,回去看检查or不回去,这对林乔月而言是一个哲学问题,犹如她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
不过是问题,都会有答案。
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拉开窗帘看到紧锁,她为第一万次怀疑自己而感到毫无波澜。
不过,陈峪北这厮,怎么真的在街上?
难道他企图通过在暴雨中默默守护感动上苍,然后道德绑架求她给一个原谅的机会?
想了想,林乔月给他发短信。
【院顶有避雷针,你开到别出去,我也不想做目击证人。】
陈峪北:【知道了。】
【晚安。】
算了,想清楚了再说。
万一她是真的对徐风逸有意思,这么莽撞告知,反倒会将两个人的关系打回从前。
只是他这做小三的进度,得赶紧加快了。
隔天,林国深忽然抑郁了。一大早早餐都不吃,就搁这嚼林乔月的坚果。
乔莉:“你怎么回事?魂丢了?”
“没有。”
“那赶紧吃早餐,吃完去上班。”
拍拍手,他开始吃面。
乔莉:“你这个月不是还没休息,这两天能不能休?”
林国深:“可以。”
“那你抽时间再做个鞋柜,咱们家这个太小了。一混冬天到了,棉靴都不好放。”
林国深:“我早上去请假。”
“纵横还没回来,你现在请假是不是得自己去找小陈了?”
“嗯。”
乔莉:“这孩子和老李一样好说话,你对人家客气点。”
提起客气他就来气。
林国深瞪大眼睛:“我还对他客气,你不知道这小子昨天干了什么,我不收他做徒弟,他居然说让我拜他为师!简直没大没小!”
太过分了。
一把年纪遭此羞辱。
乔莉也惊呆了:“什么?”
从她惊讶的表情中找到共鸣,林国深激动地拍桌而起:“你也觉得不可理喻是不是?”
“是啊!”乔莉激动:“小陈居然想拜你为师,这种好事干嘛不答应!”
林国深:“荒唐!”
“少装文化人。”
乔莉眉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长得帅工作好,当过兵有前途,人成熟,特稳重还靠谱。
虽然身世可怜了一点,但是无父无母,她家乔月以后不用处理婆媳关系,过年过节他们想单独过就单独过,不想也只能回她这。
光是想想,乔莉都觉得林乔月和他在一起能过上好日子。
要是再加个陈峪北和林国深的师徒关系,隔三差五就来家里坐坐,她再帮忙问问林乔月的心意,成了是喜上加喜,不成也有声师娘听。
“要我说,人家都虚心求教到你这里了,你该收就收,五十几了还要什么面子里子。”
林国深不满:“是个人拜师我就收那我这成什么了?垃圾中转站啊。”
乔莉:“人小陈可不是垃圾,正好的有为青年。你之前嫌弃纵横耿直,我帮他说两句话你还不高兴,收徒那天晚上还不是喝了二两。”
“那不一样。”
杨纵横是他一把手带起来的,人小伙子就是没坏心眼,肯吃苦又能干,他不提点着会有人欺负。
哪里像陈峪北,他不了解这人的人品如何,总不能被他说几句话就诓骗,况且这小子还不老实。
是收他为徒还是以后替他背锅,林国深总要掂量掂量。
乔莉:“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和你扯了。给乔月报驾校报了吗?”
林国深:“和舅哥说了,等姑娘哪天早班了就去报。”
“行。”
慢吞吞吃完一碗面,林国深拿上乔莉给他洗干净的安全帽,戴在头上。
“我去上班了。”
手机震动,他点开,又是陈峪北。
【老丈人,我来接你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