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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感其情待月候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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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久久没有听见娉姐儿答话,觉得奇怪,正要问她怎么了,门忽然被推开,好哥儿跑了进来,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连眉毛都是湿漉漉的。

姚氏一见,忙不迭地站起来拿起帕子替他擦,一面擦一面数落着:“你又去跟谁家的孩子打雪仗了?看看这湿的,头发上还挂着雪珠子!你看看自己,都十四五岁的人了,怎么就是长不大呢?”才擦了两下,绣帕都湿透了,姚氏干脆推他去了净房:“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这要是冻病了可怎么是好!”

好哥儿看了一眼娉姐儿,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抵不住姚氏的唠叨,只能先进去沐浴更衣了。

等他一身清爽地出来,屋里只剩下姚氏了。姚氏见儿子拾掇得干干净净,便招呼他过来喝茶:“这时候就该热热地喝口茶——若不是因为你不爱,其实很该喝碗姜汤的。”好哥儿连连摆手:“您可别,我最讨厌姜味儿了!”姚氏又让他吃点心,好哥儿哪里坐得住:“娘,我去找姐姐了,她身边那个鬓云做的麻叶果好吃,我在姐姐那儿吃点心也是一样的。”

姚氏连忙叫住他,可她才说了一个“哎”,好哥儿早就跑得没影了。姚氏只得放下手,咕哝道:“这孩子……娉姐儿跟前那个鬓云,连荤油和素油都分不清,几时会做点心了?况且冬日里是吃麻叶果的时节吗?”

好哥儿三步两步溜到娉姐儿的院子里,才进门,还没酝酿好说辞,就见桌子上摆着两个茶盏,连点心都是两人份的,娉姐儿本人也是一副预备好待客的样子。好哥儿不由有些讪讪,摸着面颊笑道:“姐姐好似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娉姐儿笑道:“你在娘那里杀鸡抹脖般朝我使眼色,我又不是瞎的。猜想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娘知道,只能单独告诉我的,我就先回来了,方便你过来找我说话。”

好哥儿连忙笑着夸了一句:“姐姐真是聪明,”一面走到她跟前,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确认周围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道:“姐姐,延胜托我给你带句话,他想见你一面。”

说完,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传话很不好,有些心虚地看了娉姐儿一眼。谁知娉姐儿心如止水,神情中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此事一般,这下惊讶的人反倒是好哥儿自己。

娉姐儿见弟弟睁大了双眼,平时一脸聪明相的人,此时显得有些呆滞,不由好笑:“你是不是在诧异我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了?”见好哥儿点头,她又笑道,“我非但知道此事,我还知道你私底下和他结交了,指不定今日打雪仗,也有他的份,对不对?”

好哥儿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过他也不是笨的,很快意识到是哪里露出了马脚,懊恼道:“是我疏忽了,不该张口就叫他的小字的。”

好哥儿与谭舒愈之间为娉姐儿所知的交集,唯有从前上元节之后登门致谢的那一次,而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很难熟稔到称兄道弟,以小字呼之的地步。可好哥儿方才张口就称其为“延胜”,可见是私底下有所往来。

好哥儿见被姐姐拆穿,便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给外男传话。可他实在可怜,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孙,低声下气的没口子央告,我实在是不忍心……你就应了他罢,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又有我在一旁看着,不算坏了闺誉的。”

娉姐儿用手抵住他的脑袋,阻止他往自己身上蹭:“我还当是表嫂通风报信,谁知道竟是你这猴子,怪道人们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呢。”

好哥儿眨巴着眼问道:“什么表嫂?哦,是谢家那位二表嫂吗?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娉姐儿无奈道:“这不是谭世孙头一回托人给我带话了,除了你,表嫂也充当了几回西王母座下的青鸾鸟。”

好哥儿有些吃惊,旋即道:“没曾想延胜竟是这样一个痴心人!”又看向娉姐儿,“姐姐,他对你一往情深的,爹娘为什么不答应谭家的提亲啊?”

娉姐儿对弟弟很有耐心,把从前登门致谢时在谭家的见闻,以及前不久鬓云的分析都同他说了,末了道:“我对他又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谭家的水又深,何苦蹚进去呢?”

好哥儿听得咋舌,忽地突发奇想:“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和延胜成婚之后,像盛表哥那样,单独搬出去过活不就好了?我看表嫂如今自在得很,也不用伺候婆婆,成日家往我们家跑。”

娉姐儿笑话他:“傻气,谭家和谢家的情况可不一样。”谢家可没个恩荫或者爵位在等着,顾氏今日的自由自在,都是因为她嫁了个有出息的夫婿,谢载盛的才情足够给她撑起一方自由的天地。可谭家不一样,身为三千里地一支独苗,谭舒愈必须继承新宁伯的衣钵,注定要看长辈的脸色过活。

还是那句话,谭舒愈的妻子要想如顾氏一般自由,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头顶的长辈都熬走。

好哥儿有些失落:“真是可惜了,我与延胜虽然结交不多,但真心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好人,还想让他给我当个二姐夫的……”

娉姐儿敲敲他的脑袋:“别胡吣了,我可没有这样的想头,依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回绝了他才是。”

好哥儿叹道:“若是你肯垂青他就好了,让我也当一回待月西厢的红娘。”

娉姐儿用力给了他一个毛栗子吃:“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考过了院试很了不起么?就这样放松了?好生读书,赶紧考个举人出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再说了,便是我肯垂青,你以为婚姻大事,只消得两情相悦就好了么?我可没你那么天真,遇……”

她蓦地想起了芦莺的事,一下收了声,笑容也渐渐收敛了。

好哥儿也想到了芦莺,不免有些讪讪。

虽然把自己积攒的锞子给了她,但那一点浮财根本没办法消弭他的负罪感,如今一坐在星驰楼,耳畔似乎就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从前觉得悦耳得不得了,现在想起来,心里却寒浸浸的。甚至连芦莺被发卖的时候,他都没有勇气去见她最后一面。

而且没了芦莺,他又遇到了新的难题,尝过那回事的滋味之后,虽不说沉溺其中,却也有些欲罢不能。从前好歹有个芦莺可以消解,如今芦莺走了,他有些……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满屋子的丫鬟,他是再不敢碰的了,一来他是个很挑剔的人,寻常颜色的丫鬟他根本看不上眼,他屋里的丫鬟都是姚氏精挑细选,连蒲柳之姿都算不上,他便是有贼心,也下不去贼手;二来他胆子很小,芦莺的事情东窗事发,姚氏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被他气病了,芦莺的下场又那么可怜,将他本就很小的胆子吓破了,如今是再不敢染指家里的人了。

现下只能靠几个小厮给他偷渡一些乱七八糟的图谱,和穷酸秀才写的什么离奇话本子来消解,可这好比一个吃过山珍海味的人重新去吃糠咽菜,实在是无味得很。

芦莺之事后,姚氏意识到对儿子这方面教育的缺失,等自己烧退了,也时常叫他过去说话,连殷萓沅都被姚氏要求着,几次面红耳赤地把好哥儿叫去,教导他一些父子之间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话题。好哥儿了解到那种事情太过频繁,身子是会被掏空的,克制着没有恣意妄为,又很注意饮食上的进补,还惦记着锻炼身体,这才没有对身体造成损伤。

娉姐儿见好哥儿垂着头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让他为难了。她想了想,当面和谭舒愈说清楚,也是好的,否则他又要想方设法再去托别人。这样拖着他,也只能徒增自己的负罪感,倒不如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了,让他安心娶别人,也算了却世子夫人的一桩心事。

她想了想,便向好哥儿道:“你答应世孙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好哥儿答道:“我住的院子离娘那边远,又是贴着墙的,我叫他翻墙进我的院子,我再把你请过来说话。”

庄子上不比宁国公府,房屋外围是没有护院的,加上乡下墙垣不高,好哥儿住的院子内外又都有几棵老树垫脚,既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也不用担心把人摔坏了。这个计划于异想天开之中又带着一丝合理,隐隐让娉姐儿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的母亲姚氏一贯的作风么?再反思一下,其实在娉姐儿自己身上也能找到这样的影子。

娉姐儿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时间感慨于血缘的奇妙,又觉得哭笑不得。

好哥儿不知道姐姐的想法,但直觉感受到方才沉郁的气氛为之和缓,于是他期待着看向娉姐儿。娉姐儿勉强点头道:“既如此,你叫他过来吧,亲口同他说清楚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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