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灏不愧是究极乐子人。
他甚至专门和祁柒加了维信，好在祁柒此前从未和他加过联系方式，这才没有暴露身份。
何文灏还问他为什么不开放朋友圈……笑死，他俩什么关系，有必要吗？
不管对方说什么祁柒都没松口。
之所以要加维信，是为了能够随时得到有关龙燚元关系的进展。
因为何文灏还有娱乐圈的工作要忙，很少在学校，但他依然要求祁柒时时汇报。
何文灏告诉祁柒YUAN就是龙燚元的时候，祁柒差点以为他在开玩笑。
一个是高智商冰山男神，另一个是变态网络键盘侠，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要如何扯上关系？
但是仔细一想，祁柒又觉得这两人有些相似。
语气一样的一本正经，还爱管闲事。
都说网络会让人显出真正的自我。
也就是说，真实的龙燚元其实是个爱看人穿漂亮小裙子的lsp……这要是说出去，那些吹捧他崇拜他的女生可要幻想破灭了。
祁柒忍不住偷笑。
“想什么呢，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似的。”
突然放大的俊颜吓得祁柒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抿着唇盯着何文灏不说话。
沾了蜜糖似的浅笑消失，换做避之不及的警惕，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语气原本轻快愉悦的何文灏瞬间阴沉下来，夹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怨气。
“哦，该不会除了我的两位倒霉舍友，你还有别的小情郎吧？”
祁柒小声反驳：“才没有……”
早已习惯这人的阴阳怪气，祁柒已经从最开始的胆战心惊进化成铜墙铁壁，能完美无视何文灏突如其来的发难，平静地品尝秋季限定新款小甜品。
是的，除了线上联系，何文灏还会时不时约他在这间咖啡馆见面，说什么“线上谈不清楚”，要他更直观的叙述。
最开始祁柒根本不知道如何做，还是何文灏告诉他。
“加他好友，给他私发照片。”
“这都不会？笨死了。在床上放个玩偶，拍一张风景照，或者是美食的照片也可以，让你身体的一部分状似无意出现在照片里，配上简单的一句话，假装是在和他分享日常生活……那小子绝对看不出来，被你吊的死死的。”
祁柒举一反三：“掀起一点裙子的腿照？他对丝袜有没有兴趣？”
“……不用给那家伙吃得太好。随便露个手之类的就行。”何文灏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生气，又像是羞恼，漂亮玻璃珠似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他的不赞同。
“还有，少穿那么短的裙子。你、你也不怕着凉。”
祁柒：“……”
拜托，他可是擦边女主播。
祁柒假装可怜：“可是我为了做直播，买的衣服都是比较清凉的款式……”
何文灏一脸“真拿你没辙”的表情，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纸袋，塞进祁柒怀里。
“给，下次直播就穿这件。”
祁柒讶异地看着纸袋，里面似乎是一条长裙。
何文灏摸摸鼻子：“我看你身材也算高挑的，除了迷你裙，长裙应该也很适合你。”
“现如今早就不是穿的越少越有人气的时代了。有时候裹得越严实越让人想……咳咳，总之听我的准没错。”
何文灏皮肤薄，底子又白，血色涌上来宛如绽放的桃花，显眼得很。
祁柒半信半疑打量着他。
算了，反正何文灏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金主”，他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祁柒怀疑，何文灏的小号也在他的直播间里。
白得一件新的“工作服”，祁柒倒也不介意对何文灏嘘寒问暖一些，用他营业专用的甜美嗓音问道：“哥哥最近是不是工作太辛苦，最近换季了，哥哥注意增减衣物，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何文灏的确是刚刚赶完一个通告，作息还没调整过来就急忙来赴约了。此时他眼底还有浅浅的青黑，灌了两杯黑咖啡，最爱的柠檬派却只尝了一口。
“咳！咳咳！！！”
何文灏闻言猛地又灌了一大口，呛着了嗓子。
“我没事……今天就这样吧，那……我回去睡觉了。”何文灏快速说完，不知怎的眼神闪躲，草草结束了这次会面。
祁柒怔愣了一会儿，才问系统：【他该不会是想逃了这顿饭钱？】
【怎么可能。】系统对他的脑回路感到无语。
【哦，没事就好。应该是我的关心政策起效了吧。】祁柒乐观得很，烦人的家伙走了，他开始认真地享用美食。
……
一次下课，老师宣布了即将期中考试的消息，学委在班群转发了细则，班里一片哀嚎。
“怎么办，我都没好好听讲……”
“完了完了，知识全还给老师了，脑子一片空空！”
“大佬求带带！”
“我也不太会啊，上课都听不懂，不过这个知识点应该是这么解balabala……”
班级里弥漫着学渣和学婊的愉快氛围。
被同学遗忘在角落里、永远一人成组的祁柒：“……”
或许是祁柒哀怨的氛围过于醒目，学委破天荒的上前询问：“祁柒，我们小组打算一会儿讨论一下有关期中考试的范围，你要不要一起？”
祁柒像是突然被强光照射的刺猬，紧张的一动不动，良久才从嗓子里挤出蚊子般的声音。
“不、不用了，我习惯自己看书。”
他抓起几本书挤开人跑了。
“哎……学委，你看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是，我看他没朋友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他本人不想嘛，咱又何必上赶着去。”
学委捡起地上掉落的笔记本，他并没有刻意翻开，却意外看到了上面娟秀工整的笔迹，密密麻麻的好似排列整齐的小蚂蚁。
明明是用签字笔，却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
朋友的质疑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学委沉默着收起笔记本，和其他人约好去图书馆找一间自习室讨论。
独自返回宿舍的祁柒刚刚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不见了。
真是倒霉，大概是落在教室里面了吧。祁柒懒得回去，想着明天上课再去拿。
不过，没有笔记，复习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祁柒沉浸在学习中，并未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这里，公式用错了，得不到正确数字。”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祁柒吓了一跳。
注意到来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龙燚元，是你啊，怎么进门也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要是放在以前，祁柒断然不会如此大胆，对着冷面学神大呼小叫。
自从有了催眠术这样方便的金手指，这些所谓天之骄子沦为他的跑腿小弟，只要耐着性子让他们抱一抱、亲一亲，就能换来忠诚与讨好，和网络上那些被他的女装所欺骗的煞笔直男没什么差别。
祁柒的胆子不知不觉养肥了许多。
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男人漆黑的瞳孔中划过一丝疑惑。
“你懂什么，你又没去上高数课，别瞎指挥。一会儿吃饭了，帮我去食堂打饭，要青椒肉丝盖饭，别放葱和蒜。”祁柒不耐烦的挥挥手。
习惯了女装打扮，他把厚厚的刘海用发卡别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巴掌大的小脸，正常男生的手掌一手就可以完全盖住，略显秀气的五官显露无疑。
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戴在脸上，非但不觉丑陋，反而被他戴出了不少女生梦寐以求的“显小感”，或许因为不合码数，当他仰着头的时候会从鼻梁上滑落一点，剔透的镜片折射出黑水晶般的眼眸，与想象中的浑浊污秽毫无关联，反而清澈见底，让人联想到夜晚静谧的湖水。
用吩咐人的命令口吻，因为过于理所应当，倒像是在撒娇——
龙燚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语去描述他的舍友，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竟然是为他——讲题。
龙燚元：“……”
虽然他一节课也没上过，但高数他在中学时候就全部自学完了，讲题而已的确难不倒他。
问题是。
他龙燚元自认为不是什么热心助人的人，更何况是一个他讨厌的舍友。
他是疯了吗？
“不愧是学霸……那这道题呢？为什么不能用拉格朗日定理？我觉得它的形式就是……”
“它的形式看起来是，但其实拆分开来就会发现……”
笔尖刷刷轻动，未解之谜便如拨云见日般散去，真实呈现在祁柒面前。
“这可是下学期的知识，你连这个都知道？”祁柒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闪烁的憧憬让龙燚元喉结微微一动。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
到底是个学生，与他在商业场上见过的尔虞我诈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祁柒沉浸在数学的神秘魅力中不可自拔，忘记了对龙燚元那些虚无缥缈的嫉妒，在这一刻，真心实意的崇拜着他曾经最厌恶的舍友。
或者说，他转变了思路。
拥有过人的才华又如何？不用学习也能轻松拿到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要听命于一个不如他聪明的舍友！
甚至要牺牲自己的时间给他瞧不起的舍友——打饭！
在龙燚元的帮助下，祁柒很快完成了复习，指挥着龙燚元去完成他的“本职工作”。
“青椒炒肉，还要一份紫菜蛋花汤。”祁柒迫不及待打开游戏，坐在椅子上翘着脚，头也不回地吩咐。
龙燚元眉头抽动。
他强行忍住即将迈开的双腿。
“你不给我饭卡，我怎么买饭？”
祁柒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是用你的饭卡买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要再来问我。”
还能听见他小声嘀咕：“难道是帮我做题耗费脑子了吗，怎么感觉比平时傻了点……”
他又不是机器人！
龙燚元心中一恼，意志力有所动摇，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出去——去给祁柒买饭。
离开宿舍后，龙燚元明显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控制力减弱了不少，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有一种奇妙的念头盘旋在他的心里。
无论他想做什么、去哪里，最后都会不知不觉拐进食堂，站在小炒盖饭的档口前。
阿姨大声询问：“要什么，同学？”
龙燚元：“……”
龙燚元：“两份青椒炒肉盖饭，一份不要葱蒜，再来一碗紫菜蛋花汤，打包带走，谢谢。”
流利的口吻好似说过无数遍。
龙燚元没有失忆。
他连日来的怪异举动只是在记忆中被合理化了，稍微想想就能发现。
很明显，祁柒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他，随意指使他。
只是并未让他说出家里金库的密码或是银行账号之类的，也没有命令他泄露集团的商业机密，反而是在学校里像过家家一样做他的……
仆人。
龙燚元在心里念出这两个字，带着不爽的意味。
这么说来，他是出于私欲，而不是来自竞争对手公司的手段。
想想也是，若真的有如此厉害的催眠手法，怎么会忍到今天都没有行动。
问题又来了，他是何时被催眠的？龙燚元反复搜寻记忆，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他的记忆都是连续的，基本排除被催眠删去部分记忆的可能性。
况且，现有的催眠技术应该没有达到如此厉害的地步，明明他已经恢复了自我意识，却还不能挣脱催眠的控制……这几乎是和催眠的本质相违背的。
龙燚元产生了一丝令他心跳加快的想法。
难道会存在吗？
非正常、不科学的某些东西。
他拎着热气腾腾的盒饭，一步一步走向宿舍。
“怎么才回来？等得我都要饿死了！”一个身影飞扑上来。
当他推开门的刹那，清醒片刻的意识挣扎着重归黑暗。
留在记忆中的，是祁柒那张天真中带着一分可恶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