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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画中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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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书崖的血滴在画上时,最先变化的是气味。

原本淡淡的墨香突然被浓重的铁锈味取代,接着是腐朽的气息,像是打开了积年未动的棺材。画中人的轮廓开始扭曲,不是温柔的重塑,而是某种暴力的重组——墨线如同被无形的手撕碎又重新拼接,颜色褪去又染上更深的暗红。

当成型的刹那,连书崖本能地后退三步。

画中女子跨出画布的动作不像阿芷那样轻盈试探,而是如同利剑出鞘般干脆锋利。她比阿芷高出半头,一袭墨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最令人胆寒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轮冰冷的银月。

"迟月。"她开口,声音像是金属刮擦,"我的名字。"

连书崖的喉咙发紧:"阿芷呢?"

画中女子——迟月——歪了歪头,这个动作依稀还有阿芷的影子,但眼神全然不同。那不是懵懂的好奇,而是某种解剖般的审视。

"阿芷死了。"她平静地说,手指穿透画布,随意地搅动着燃烧的火焰,"一百年前,刽子手的刀落下时,她的头滚了三圈才停。眼睛还睁着,看着柳明德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抬手,五指成爪扣在自己颈间,猛地一扯——

皮肉撕裂声中,她的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露出颈间狰狞的断口。没有血,只有黑气在伤口处缠绕。

"看清楚了?"迟月的头咔嗒一声回正,伤口瞬间被黑气缝合,"我只是怨气撑起的空壳。会走路的尸体。"

连书崖双腿发软,扶住书案才没跪下。这不是他夜夜相对的那个画魂,而是一个...一个用阿芷记忆拼凑的陌生存在。

迟月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失望了?你以为唤醒的会是那个单纯的小画魂?"她突然伸手掐住连书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他疼痛,"我是她临死前呼出的最后一口气,是她颈动脉喷出的第一股血,是她在斩首台上累积三百天的怨念——唯独不是她。"

烛火突然全部熄灭,唯有迟月眼中的冷光照明。她完全脱离画布站在连书崖面前,身量比阿芷高挑,一袭墨青长袍而非阿芷的淡青衣。最可怕的是她周身萦绕的黑气,在身后形成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些都是阿芷剑下的亡魂。

"明白了吗?"她的呼吸冰冷得像冬夜的风。

手指划过连书崖的脖颈,指甲瞬间变得锋利如刀:"阿芷会对你心软,我不会。阿芷会被你的血感动,我不会。"指甲刺入皮肤,血珠渗出,"我之所以容忍你,只因为你的血能帮我找到那个东西。"

连书崖强忍恐惧:"什么东西?"

"让我们都消失的办法。"迟月转过头,银灰眼眸直视连书崖,"你以为我想存在?我是怨气,是恨意,是杀戮的具象化。每存在一刻都是煎熬。"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迟月突然笑了,这个笑容竟然有一丝阿芷的神韵:"因为你的血很特别。"她抓起连书崖仍在渗血的手,"无相门嫡系的血,正是解开咒术的关键。"

连书崖猛地抽回手:"我不是什么无相门..."

"别撒谎。"迟月冷声打断,"你书箱底层那枚刻着'无相'二字的玉佩,是你父亲临终交给你的,不是吗?"

连书崖如遭雷击。那枚他从未示人的玉佩,迟月怎么会...

"阿芷的记忆里有类似的花纹。"迟月似乎又看穿他的想法,"柳明德与无相门往来密切,她见过那些信物。"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诡异的烙印——正是无相门的标记,"这是徐渭把我封入画中时刻下的。"

连书崖胃部又是一阵绞痛。迟月身上的烙印与他玉佩的纹路分毫不差。

"所以,"迟月整理好衣襟,"你要帮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阿芷。"她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一丝波动,"她值得真正的安息,而不是永远困在一幅画里。"

连书崖望向那幅已经空白的画,心中五味杂陈。他原以为唤醒的是阿芷,却放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存在。但迟月的话触动了他——如果真能帮阿芷解脱...

"我该怎么做?"

她转身走向窗边,墨色衣袍在月光下几乎透明。连书崖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体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散成黑雾。

"收拾行李。"迟月头也不回地命令,"天亮前离开。"

连书崖机械地动作着,手指不住颤抖。当他弯腰去捡掉落的书册时,一团橘色影子突然窜入怀中——是常来讨食的书院散养的野猫。小家伙蹭着他的手,发出咕噜声,浑然不觉房间里的危险。

"连公子,你房里怎么有股..."抱着古籍的宋明哲推门而入,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睛瞪大,看着站在窗边的陌生女子。

迟月缓缓转身。宋明哲手中的书啪嗒落地:"青、青衣罗刹?!"

"认识?"迟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味,"看来当年她挺有名。"

连书崖急忙挡在宋明哲前面:"他只是..."

"嘘。"迟月食指竖在唇前,这个本该俏皮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充满威胁。她看向宋明哲:"你,过来。"

宋明哲双腿打颤,却倔强地站着不动:"妖女!你对连兄做了什么?"

迟月笑了。这是连书崖第一次见她笑,却比任何表情都可怕。她轻轻招手,宋明哲突然像被无形绳索拖拽,踉跄着向前扑去。

"宋兄!"连书崖想去拉,却被一股黑气缠住脚踝。

迟月掐住宋明哲的脖子拎起,像审视一件物品,她凑近嗅了嗅,"正气倒是纯粹。"她转向连书崖,"杀了他会影响你的配合度吗?"

连书崖血色尽褪:"不要!"

"回答错误。"迟月的手指收紧,宋明哲的脸开始发紫,"我问的是'会'还是'不会'。"

"会!会影响!"连书崖几乎喊破喉咙,"求你放了他!"

迟月歪头思考了片刻,突然松手。宋明哲瘫倒在地,剧烈咳嗽。她蹲下身,指甲划过宋明哲的眉心,留下一道血痕:"滚吧。记住,今晚你谁都没见到。"

宋明哲的眼神立刻变得空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梦游般走出房间。

"你对他做了什么?"连书崖声音发抖。

"小法术。"迟月漫不经心地甩甩手指,"明天他只会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她突然看向突然出现在院中,书院闲散的野猫,"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连书崖还没反应过来,那只猫已经被黑气卷走。迟月拎着它的后颈,银眸中闪过一丝兴趣:"开了灵智的小东西。"

"请别伤害它..."连书崖哀求。

迟月看看他,又看看猫。然后,在连书崖惊恐的目光中,她的双手缓缓向两边一扯——

"不!!"

野猫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撕成两半。没有鲜血四溅,只有两团橘色的毛皮无力垂下。迟月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现在明白了吗?"她松开手,猫的尸体落地时已经干枯如标本,"我没有怜悯,没有愧疚,没有'不该杀'的概念。"黑气从她指尖褪去,"除了与你达成的交易。"

连书崖跪倒在地,胃部痉挛着干呕。迟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只有冷静评估:"你的承受力需要加强。接下来你会见到更多死亡。"

她走向书案,手指划过连书崖抄写的诗册:"交易很简单——你的血助我找到解咒之法,我则尽量不滥杀无辜。"她特别强调了"尽量"二字,"同意的话,就用血在掌心写契约。"

连书崖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如果拒绝呢?"

迟月笑了。她走到连书崖面前,靴尖抬起他的下巴:"那我就杀了这座书院一半的人,逼你就范。"银眸微眯,"选吧。"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栅栏般的影子。连书崖看着迟月被月光分割的脸——美丽得惊心动魄,也冰冷得彻骨。这不是阿芷,从来都不是。

"我同意。"他哑声说。

迟月满意地点头,指甲在他右手掌心一划。鲜血涌出时,她抓着他的手,在自己左掌上书写起来。每一笔都深可见骨,连书崖疼得发抖,迟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了。"她展示掌心的血字,那是一个古老的"契"字,正缓缓渗入她的皮肤,"违约者魂飞魄散。"

连书崖握紧流血的手掌:"现在能告诉我,要去哪里吗?"

"先去金陵。"迟月走向窗边,"柳明德虽然死了,但他的宅邸还在。那里有无相门留下的线索。"她回头瞥了一眼,"抓紧时间休息,天亮前出发。"

连书崖疲惫地倒在床榻上,甚至没力气处理掌心的伤口。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脖颈,停留在跳动的动脉上。

连书崖想挣扎,却发现身体沉重如铅。蒙眬中,他看见迟月坐在床边,银眸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她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锋刃时不时掠过他的衣襟。

"你在...做什么?"他艰难地挤出问句。

迟月将匕首尖抵在他心口:"我在衡量,你现在死了,我最多能取多少血而不腐坏。"

连书崖瞬间清醒,却动弹不得。匕首的寒意透过衣衫刺入皮肤,他能感觉到迟月在微微用力,刀尖已经刺破表皮。

一秒。两秒。三秒。

最终,迟月收回匕首:"活着比死有用。"她起身走向窗边,"睡吧,血主。明天开始,你的血会流得更多。"

连书崖在恐惧中陷入混沌的梦境。梦里阿芷站在远处对他微笑,而当他跑近时,那张脸突然变成迟月,银眸冰冷:"她死了。认清现实。"

天蒙蒙亮时,连书崖被一阵刺痛惊醒。迟月正在割他的手腕,用一个白玉小瓶接血。见他醒了,她连眼神都没给一个:"晨血最纯净。"

连书崖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填满小瓶,虚弱地问:"要多久...才能找到解咒之法?"

迟月封好瓶塞,随手抛给他一块布条包扎:"看运气。也许三天,也许三十年。"她突然俯身,银眸逼视他,"不耐烦了?"

连书崖摇头,布条上的血迅速晕开。迟月直起身,将血瓶收入怀中:"走吧。趁太阳还没完全升起。"

她拎起连书崖的行李,轻如无物。走到门口时,连书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画框。

"别看了。"迟月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阿芷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杀戮本身。"

晨风吹散她的话语,也吹动书案上那本染血的《诗经》。恰好翻到《黍离》一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连书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房间,迈出门槛。走廊尽头,迟月的身影融在阴影里,只有那双银月般的眼睛亮得骇人,如同指引他走向深渊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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