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服装厂的收益是不可能比制作鱼骨撑的收益来得更高的。
那张薄薄的捕鱼证，是绝大多数人迈不过的铜墙铁瓦，确保了鱼骨撑厂的垄断地位稳若泰山。
服装厂则不然，等到一件裙子的款式流行开来，人家照猫画虎，照样能做的大差不差。
哪怕林霁不懂生意，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和优势，更明白，真正能让她赚到钱的，是她提出的服装设计社团。
因此林霁半点都不担心，罗琳会不会只是暂时稳住自己，回家把厂子整改、损失降到了最低之后，选择自己开店做生意。
林霁最大的底牌，是她在这所水浅王八多，遍地是贵族的学校里，拥有“学校里不喜欢顾墨霆的女士，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过碍于林霁的威慑，鲜少有人敢主动靠近他”的超绝影响力。
...虽然这份影响力并不是系统规划里的那样，但都是力，正用反用，怎么用不是用？
凭林霁那张胡扯不打草稿的嘴，招揽一些同样身为贵族的小姐入社，简直轻而易举。
从而借力打力，出几款裙子之后，迅速打通贵族之间的流行圈子，把市场对准那些勉强够到贵族的边的有钱人...
哦，应该说，是能接受品牌溢价的有钱人。
毕竟说是社团，其实性质嘛，就和她原来世界的奢侈品品牌没差。
——林霁要的是作为社团成员、品牌创始人的分红。
所以罗琳就算是反悔合作，抢先一步卖起了衣服，林霁也不过是费点功夫，再去找一些工厂合作而已。
而没了她林霁帮忙，罗琳可别想在学校里攒起来一支贵族的队伍，甚至连创立社团，林霁也能用学生会的权利打回去不予批准。
因此林霁没什么后顾之忧地，和罗琳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
为表诚意，连那份投稿也让罗琳带了回去。
她回去劝说唐先生了。
林霁在办公室里，又给罗琳补了一个礼拜的假条，抬眼看着桌上的小台历。
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社团纳新会一直持续到九月的最后一天才结束。
同样，圣比斯堡学校的狩猎比赛从九月二十五号开始，为期五天。
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天，狩猎猎物最多的人，有机会从国王手里接过象征荣誉的月桂花环。
那一天，王城记者会将这位魁首和国王的合照，作为他们报纸的封面，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道【利罗瓦新的勇士诞生】，然后整整一刊，都是用来记录这位勇士的采访发言、采访后勤人员、参加活动人员的合照。
当然也会有一块版面，用来记录学校社团人员的更新。
总之，整个王城十月的第一份报纸，基本就是圣比斯堡的九月份总结。
而且因为男女主都是艺术生的关系，这种体育赛事在原著里基本没什么着墨。
少了剧情限制，就有了很大操作空间，对林霁而言，就是绝好的推广机会。
——万一唐先生不听劝，拖拖拉拉地不舍得他占据垄断地位的鱼骨撑工厂，林霁不介意作为“从莱福德林归来的亲身经历者”，在猎场上再扮演一次伤患，给大家上上眼药。
林霁把请假条签好字、盖好章，正要起身走人，忽然听见空间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电子音。
【聚宝盆收入到账，八百银币。】
*
八百银币！
蒙头一个巨大的奖励砸过来，林霁被砸的云里雾里，一时都没顾得上高兴。
等她的理智稍稍反应过来，兴奋已经不能用巨大来形容了。
首先，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冷冰凝爱语梦翠·海燕——哦，也就是系统，这是林霁给系统的新起的爱称，鉴于冷同学的心情好就是晴天，心情不好就是电闪雷鸣，而最近的电闪雷鸣又格外多。林霁只能归结于冷同学有着海燕一样的品格。
鉴于林霁先前的出格行为连累到了冷同学，于是在回到王城之后，她一直被冷同学严格管制，坚决不允许她靠近男女主近百步，尤其是叶云夕。
——那次迎新晚会的下午，林霁去视察准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叶云夕主动来找她，林霁没能及时走开，冷同学直接在一个朗朗乾坤下，甩出一道旱雷，精准落在林霁脚尖前三寸。
用事实证明了什么叫莫伸脚，伸脚遭雷劈。
不光如此，冷同学敏感地仿佛得了敏感肌，林霁问上两句男女主的进程，都要被严防死守，不允许介入分毫。
林霁本人当然乐得清闲。
不接触就不会产生剧情，也不会被强制要求，没有OOC的风险，还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是不走剧情也就算了，大不了女主那边的奖励她都不要，反正那个什么听心声的金手指她也没用过两次。
更衣券就更不用说了，等她的社团成立，谁还稀罕那几张破道具？
唯独银币，林霁半点不肯退让。
于是在和冷同学进行一系列的友好磋商之后，双方退一步——林霁发誓，在男女主确认关系之前，不去靠近顾墨霆；冷同学答应，让菲尔去男主面前刷信任值。
那么，很显而易见。
林霁不能靠近顾墨霆，更不可能是叶云夕过了这么久，忽然回味起来林霁的身材好、长得好、技术好，信任值来个飙升。
堵死了两条银币来源的情况下，这八百的巨额财产，明显是她们家亲亲菲尔天使刷来的！
这份八百银币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金额巨大，而且更重要的，还是菲尔刷出来的第一笔钱。
要知道，她在叶云夕那里刷到的第一笔钱，也就两百，第二次两个人都负距离接触了，也才给了六百。
信任度的涨幅就是这样的，前期比较缓慢，中期突飞猛进，后期趋于平静。
菲尔第一笔能刷出来这么多，林霁都不敢想，等到了中期的突飞猛进，自己将变成多么富有的一个人！
不仅如此，这个九月，辛运女神格外眷顾林霁。
再仅仅过了四天之后，唐家，或者说罗琳，给出了唐家的态度，速度快得超乎林霁的预料。
*
九月十九号，那是个星期四，阶梯教室在晚上六点到八点之间有一堂公开课，是林霁选修的建筑赏析。
这天天气不好，一大早就刮着北风，天空看起来灰沉沉的，下午的时候，风声更紧了，压得教学楼附近的树木东倒西歪，飞散了一地的落叶。
林霁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抬眼，看见罗琳和叶云夕两个人一起进来。
叶云夕就不必说了，林霁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她。
更没想到罗琳这么快就回来——短短四天的时间，要劝说唐先生自己挖肉，之后还要趁着别的鱼骨撑厂商没有反应过来，把厂子里堆积的货物赶快卖掉、还要减小购买的原料、控制住工人们不要泄密...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
林霁正纳闷，又发现同学们看罗琳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那表情...让林霁想到发现白娘子是蛇精的许仙。
许仙们窃窃私语，罗琳娘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林霁跟前。
她还没开口，林霁余光瞥到同样走向这个方向的叶云夕，然后霍然起身：“出去说。”
好吧，她是被那道雷劈得有点心有余悸。
罗琳说话的神色一顿，往后瞥了眼，再看看林霁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表情添了几分怪异，但也没说什么，手指紧了紧握着的牛皮纸袋，跟着林霁出了门。
两人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站定，窗外的昏暗天光和狂风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从这里看出去，只能看到树冠被扯得凌乱的疯狂黑影。
林霁看着罗琳从纸袋里掏出一沓报纸，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琳没说话，旁边暖色的灯光不太稳定，跳跃着映照在她的脸上，活脱脱照出那双苍然的眼睛里一行字——“我就知道你从不看报纸”
好吧，看来许仙们的反应和报纸有关。
从前林霁没这个习惯，一是有菲尔在身边，叽叽喳喳和她说各种小道消息，二来也会时不时问问冷海燕。
可是现在菲尔在男主身边忙，冷海燕又忙着和她置气，林霁的消息倒显得滞涩。
滞涩她也不想看报纸，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给我的那封，发出去了。”
“什么？”
罗琳一挑眉：“就是你编纂的那封裙撑导致惨烈事故...”
“我不是说那个！”
“哦。”罗琳双手环胸，学着林霁惯常的样子一耸肩，“你没忘记就好，它今天早上就上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专业人士的分析采访、亲历者的回应，过个两三天也会陆陆续续发表。”
毕竟唐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比起宣传和调控民众情绪，被林霁这种亲身上阵的要迅速，且范围广得多。
林霁本来还有些担心，是有别的人从中作梗，想要分一杯羹，可看罗琳的这副样子，明摆着就是说那些事都是她做的。
林霁已经被她搞懵了：“意思是，你这几天回家，不是劝你父亲减少损失，是为了把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的？”
“损失已经不可避免了。”罗琳表情平静得近乎淡漠，她开口接着道，“与其遮遮掩掩的小改小闹，不如借着这件事，把民怨闹到顶峰，让所有人都觉得，造成这么多严重后果的，就是那万恶又碍事的骨撑。”
“到时候，记者会拍摄下我父亲前往工厂，亲自砸掉骨撑的画面。随后新开的服装厂会以设计安全、舒适的服饰为口号，重获新生。”
“所以，我们新社团的创立最好也借着这股东风，这就是我提前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我想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新社团招揽成员的标准和对外宣传了，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