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和叶云夕的脑回路对上焦的,但有一点很确定。
在罗琳眼皮子底下、和叶云夕搞在一起,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后,对林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像是在玩一场猫鼠躲藏追逐的游戏,而叶云夕,就是林霁需要偷来的奶酪。
表面上,她在和罗琳讨论这次庆典服装销售的店铺,手上拿着刀叉,脚下,隔着纯白的桌布,偷偷去蹭叶云夕的膝盖。
或者,是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和罗琳商量着下个月的设计重点,一边和叶云夕送着眼神,借着递东西的动作,食指的指腹悄悄划过对方的皮肤。
又或者,是躲着门外罗琳搜寻的脚步,在昏暗无光的器材室里,把她放在桌子上亲吻...
林霁的脑子,一早就忘掉了“罗琳是看不过眼她自己忙的像狗,而自己过的舒心,才故意横插一脚”的猜测。
这件事也最终演变成了,“罗琳看不顺眼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实,并被林霁乐此不疲地连番挑衅,且愈发明目张胆。
她费了很大工夫,调换了学校的课程安排,把自己和叶云夕的体育课安排在同一节上。
顶替原本的助教,堂而皇之去给叶云夕她们班,教授射击的技巧;
安排叶云夕做图书馆的讲解员,然后假模假样地试听考核;
亲自带着学生会的执事们,跑去六人间的宿舍离查寝...
很难相信,这是林霁短短半个月不到搞出来的事情,更难想象,她这些天已经把叶云夕带回去留宿多少次。
林霁的花招频出,罗琳又忙,两相比较之下,尤显得罗琳这只猫的精力严重不济。
精力不好,心眼也不好,就总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给人添堵。
这天晚上,罗琳又是后半夜才回来的,回来之后乒乒乓乓,林霁熟练地被她吵醒。
客厅的暖光从门缝底下塞进来,把屋内的桌椅衣柜照出一片模糊而厚重的轮廓。
林霁的脑子完全没有清醒,她盯着头顶黑沉沉的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才察觉到肩膀上扑来的温热呼吸。
一转头,是叶云夕抱着被子熟睡的脸。
床头的位置靠窗,深蓝色的窗帘,把窗外的月光筛选成很静谧的深蓝色,然后才吝啬地洒下来些许,不偏不倚地都落在叶云夕恬静的睡颜上。
叶云夕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声音吵到,只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抱着林霁的一条手臂,睡得像是只毛毛虫。
还是只破茧化蝶化了一半的毛毛虫,半截藏在被子里,大半个后背露在空气中,一眼看过去,皮肤透着一股莹莹的白,摸上去像是块无暇的冷玉。
林霁盯着这块冷玉醒神,连外面的动静,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都不知道。
等她意识到噪音消失的时候,周围已经静得过分。
没有风声、虫鸣、鸟叫...
林霁忽然意识到,自己和系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它这场气,未免生的也太久!
而林霁终于慢了很多个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和叶云夕搞在一起这件事,是真的触及到了系统的底线。
以至于那个小废物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单方面选择和她断绝了这一年下来的宿主情谊。
这么看来,她让叶云夕成为两个人之间,亲自动手的那个,实在是太正确不过的决定。
刚好把这件事的危险性,将将停在会被劈死的红线之下...
林霁很是自得,从鼻腔里发出很短促的一点笑音,抱着沉睡的叶云夕一个翻身,直接把人带到了床铺里侧。
叶云夕经历一番天旋地转,睁开眼之后还有些茫然,她缓慢地眨着眼,打了个哈欠。
像是月亮照进了湖水底儿,那双眼睛水润而失焦,像是湖底迷了路的游鱼,囫囵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聚焦在了林霁脸上。
她认出了面前的人,于是想也不想地、很熟练地、尽职尽责地凑过来亲吻她的唇角,“又想要了?”
同时,那只手也同样熟门熟路的伸进了被子下。
正在得意,自己赚到了最大的好处,还没有被惩罚的林霁,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自己的面子掉了一地。
她按住那只手,有些不快地往后躲了躲,而叶云夕火上浇油,被拒绝后,脸上还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迟钝。
林霁被叶云夕那只冰凉的手冻得,大腿一个瑟缩,心里的火气却上涨。
怎么自己不让她亲,成了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
她这副“你有什么毛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霁感觉叶云夕整个人,都因为自己的拒绝清醒了,撑着手臂往前靠了靠,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陈恳的澄澈,好像亟待林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似的。
林霁恼羞成怒:“你自己的技术有多差,你心里没点数吗?现在有什么好震惊的。”
叶云夕的脑回路,比林霁的喜怒无常的心情还要难以揣测。
她认真听取林霁的反馈后,得出结论:“你是说,我需要多多练习?”
她朝林霁靠近,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在林霁皮肤上,把“现在就要练习”写在脸上。
林霁后仰着,但躲不掉,手里扯着被子,一把蒙在叶云夕脸上:“走开,不想做。”
叶云夕索性钻在被子底下。
林霁的衬裙早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身上很多处被啃咬过后的牙印,半圈半圈的,周围皮肤有些青紫——继,爱玩别人手指头的毛病外,林霁这些天又发现,她们纯真善良的女主口...欲期还没过,偏爱咬人。
咬完人又软声软气地撒娇,像是咬了人又来蹭着要摸的猫。
“可是我很想,特别特别想要,一看到林小姐就忍不住。”
“林小姐的皮肤好软,热热的,像是布丁,每次都控制不住,很想一口吞掉。”
“对不起林小姐,不想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多练习一下吗?”
要真不合拍,也不会冒着和系统闹翻的隐藏风险,和她搞在一起。
半推半就,林霁“嘶”了一声,大腿狠狠抽了一下,忍不住抱怨:“你的手怎么总这么凉?”
叶云夕靠近她脖颈,发出一种类似小动物的急切哼:“...林小姐可以暖热的。”
*
校庆的第一天,是个周五。
林霁约了叶云夕在活动结束之后在学校门口等她。
上次国王日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事,被她那个便宜爹发现了,在家里发了好一通的疯。
林霁表面上乖乖听着训,实则这次连林家都不预备回。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那跑一次跑两次也没区别,不如干脆点,直接到她的兔子窝里去。
而且,与其在人面前假装没吃饭,虚弱得下不来床,不如和叶云夕好好实践一下,她总结出来的优秀公式。
应付完学生会的琐事出来,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地带起飕飕的寒意。
托叶云夕的福,林霁穿的长袖,是狩猎那天的裙子款式——社团现在设计出来的服装有限,社长兢兢业业,每逢重要场合,必然穿着这套颇具象征意义的裙子现身。
于是,林霁一身深赭色裙装,撑着把厚实的黑伞,走向校门口的停车处。
凄凄雨幕里,显得她露出的下半张脸格外白,手腕上的手包提手像是涂了高光。
叶云夕一早发现了她,那个人在人群中总是显眼得过分,她抹了抹车船上的雾气,更清楚地看见,风时不时吹起裙摆的拼接处,露出下面同色的裤腿。
她和身旁经过的同学打招呼,脸上挂着得体客套的微笑。
“她看起来,真像是一幅油画。”
经过一旁的枫树时,叶云夕感叹了句,前排驾驶位的罗琳闻言冷哼一声,目光瞥了一眼又收回去,看向后视镜里的叶云夕:“名字叫《离家出走的贵妇》?”
叶云夕没说话,只抿着唇笑了笑。
后视镜里,罗琳看见叶云夕手臂搭在车窗内侧,垫着下巴。
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人的声音和状态很容易能从对方释放的信息里感受出来。
罗琳手指无声敲着方向盘,心里暗暗观察。
叶云夕和跟林霁在一起时的状态不同,林霁那个人没脑子,记吃不记打,吃软不吃硬。
叶云夕或许是掌握了这点,在林霁身边时,总是垂着眉梢,低头的时候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说话的音色虽然不会很大差别,但音调的区别很明显,和林霁说话会更...黏一些。
罗琳难以形容那种语气,总之自己听着,每次都很不自在,别扭得像是听见蚂蚁在身上爬。
但也可见叶云夕为了她们的计划牺牲颇多。
没有外人的时候,叶云夕明显自在许多,软软的音色,语调懒懒的,并不会有蚂蚁爬的感觉,就算不看脸,也可以想象得出,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于是,可爱的女孩子,用可爱的声音说:“不,应该叫《游荡的雨夜鬼魂》。”
“......”罗琳忍不住又看向窗外,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很贴切了。”
尤其那张脸忽然靠近驾驶座的窗,朝着里面露出一个开朗笑容的时候。
罗琳盯着那口白森森的牙,在林霁开门之前强调:“一条诡异的鬼魂。”
门打开,林霁很显然完全没想到副驾坐着的是罗琳,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她看上去很想用自己白森森的牙齿,咬断罗琳脆生生的咽喉。
什么时候掺和进来不好,偏偏在自己要回兔子窝的时候!
林霁的脸瞬间臭的吓人,然而外面还有人来人往的同学,她只好堪堪维持住了形象,然后“砰”的一声。
不少人的视线嗖的落了过来,林霁开后门落座的时候,叶云夕听见外面有人拍着胸口说:“吓我一跳,还以为哪里的树倒了,压到了车。”
车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林霁愤愤把手包摔在座位上,叶云夕缄默地接过她湿漉漉的伞,整理好放在脚边。
林霁深吸口气,问道:“罗琳小姐是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了吗?赶着这几天要把讨人嫌的事情都做遍?”
“或许吧。”罗琳的语气平静:“如果社长能早日定下新成员入社的时间,想必我会更加死而无憾。”
林霁双手环胸:“今天周五,你一定要在我休息的时候来说工作?”
“不说这些也可以。”罗琳发动车子,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我可以为社长做司机,直到社长做好决定为止。”
“那么,今天晚上是去哪里玩呢?”她当然没指望林霁回答,目光看在后排的叶云夕脸上,“叶小姐知情吗?”
叶小姐不知情,叶小姐又垂着眼角眉梢,可怜无辜又抱歉地看着林霁。
林霁也果然没把这事儿和叶云夕牵连在一起。
毕竟,叶云夕这样性子柔软又不懂拒绝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罗琳的死缠烂打?
而且林霁也根本不想当着叶云夕的面,和罗琳讨论这种入社的问题。
“去剧院。”
剧院里有物品存放柜,她可以把自己钥匙拿回来,而且不管叶云夕怎么和自己求情,她这次都一定要把罗琳丢在剧院!
林霁恼恨非常,然而车子开出去没多久,林霁看向窗外的目光忽然一凝。
“停车,给我停车!”
罗琳被她吓了一跳,急忙刹车,一抬眼,林霁没等车子停稳,就已经冲进了雨幕。
车内两人一头雾水,匆忙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林霁往回,径直跑向了墙根底下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已经缓慢发动,在它拐弯,即将驶入马路上的时候,林霁逆着车灯的光,拦在车前。
手里的包砸在车前盖上,闷响之后留下一道坑。
不等车里的人反应过来,林霁立马去拉后排的车门,然后一把抓住了满脸惊讶错愕的菲尔。
“林霁,你...你怎么在这儿?”
林霁没回话,她脸上已经湿透了,犹显的眼神狠戾——刚刚,她就是看见菲尔被这个人强行带上车。
“你先下来。”
林霁的语气冷得骇人,像是只护短的母狼,一动不动盯着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吓得瘫软的男人。
男人瘦得像是劳伦先生用来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