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是被戚屿嚷得烦躁，林青木的攻势愈发凌厉，戚屿虽然身手敏捷，但面对爱人的无情攻击，心中难免有些慌乱。他一边躲闪，一边试图唤醒林青木的意识。

一改先前语气，戚屿有些焦急起来：“别打了！我快应付不过来了，青木你醒醒啊！”

林青木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他手中的扇骨再次挥出，直指戚屿的咽喉。

戚屿见状，心中一紧，迅速后退几步，避开了致命一击。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真的会命丧于此。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

“木木，如果你真的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戚屿闭上眼睛，魂力尽数召回，双手垂落身侧安静地等待。

林青木的扇骨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望向戚屿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此时，黎秋和零九已经按照戚屿的传讯，悄悄绕到了林青木的侧后方。

黎秋放出红线，悄然无息地将整个空间覆满。零九则迅速结印，准备在林青木被控制的瞬间发动封印术

林青木的扇尖微微颤抖，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脑海中不断闪回戚屿死在血泊里的样子。清明的眸子再一次被血色覆盖，他抬起头，开口说出见面的第一句话：“你不是他。”

戚屿愣在原地。

“戚屿……他死了……死在我的怀里……很多血很多血，他死了！你不是他！”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十五根扇骨发出猛烈的红光挣脱束缚，回到主人手上。一个极繁琐的法阵瞬间出现在戚屿头顶上方，暗红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在其中，戚屿的心脏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红丝靠拢，蓝影绰绰。

两人却看见戚屿轻微摇了摇头。

林青木情绪彻底爆发，周身玄力暴戾恐怖，可怖的气息已经严重影响到阵中的戚屿。

戚屿看到眼前的林青木，胸口沉甸甸的，张了张嘴，他说：“木木，我还在，我在你眼前。我前面逗你玩呢，我一点伤都没有，你看一看……”

“闭嘴！李岩！你不该伤害他的，你不该伤害他的！！”林青木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嘶吼。

李岩。

这个人，戚屿想起来了。

也知道了青木为何这样，他的木木……始终没有真正从那一天走出来。

戚屿心脏坠痛，眼眶酸涩无比，他哑着声音说道：“青木，我没事。真的。你要不要摸摸看，我身上没有刀口……这里也没有李岩……”

林青木深陷其中，他的眼前全是李岩怀揣恶意的笑容，墓园步步紧逼的阴狠，甚至躺在血泊里的戚屿。

他听到一道声音说：

——林青木你走不出这个地宫的。

——林青木，戚屿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假的，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永远跟戚屿在一起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林青木的玄力在周身疯狂涌动，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气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得扭曲不堪。戚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实。

“木木……”戚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伸出手，试图触碰林青木的脸颊，却被屏障上那股狂暴的玄力震得手指发麻，魂灵开始动荡。

“戚屿你也跟着发疯是不是！”黎秋快要被眼前两人气得快要炸了，示意零九动作快点。

脖颈的吊坠忽地发出一道银光，林青木的身体猛然一震，手中的扇骨掉落在地，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戚屿……”林青木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刹那间，零九将手中的蓝影放出，温和无比的法阵将林青木暴戾无比的玄力一点一点包裹起来。黎秋右手滑过眼前，眸中的图腾显露出来，零九心中一震，移开视线。

黎秋并没有想这么多，图腾脱离浮现在半空，口中法诀不停，悬在戚屿头顶上方的扇骨发出嗡鸣声。

“召回！”

红光褪去，金光覆身，一圈又一圈的图腾将十六根扇骨笼罩其中。

图腾回归眸中，黎秋视线有些灰白，好在零九扶了一把，不然就直挺挺躺地上了。

“我化去了折扇上的凶性，你身边的玄力伤害不到你了。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我休息一会儿。”黎秋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零九这个保镖也是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动作迅速将他带离战场。

阵纹轻微动荡，戚屿缓缓来到林青木面前，高度差距只能看见男人的发旋，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托起男人的脸庞，将遮挡视线的碎发拂去。

“没事了，没事了。”边说着边将男人揽进怀里，语气温柔，说：“我在呢，我是戚屿，我一直都在呢……”

林青木：“戚屿……”

戚屿回答道：“我在”

林青木：“戚屿。”

戚屿不厌其烦地回答一遍又一遍。

林青木的身体在戚屿的怀中微微颤抖，肩膀被不知名的液体渐渐打湿。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对不起……”

戚屿失笑，说：“是该说对不起，你可是把我头发都削掉不少呢。”

林青木情绪稳定之后，没等戚屿说话，立马站直身子，微侧着身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从戚屿这个视角看去，只见他眼睫湿润，眼角泛着红，真是可怜极了。

见他调整好了，立马拽着人往黎秋那边走，中间还不忘捡起那把霍乱地宫的扇子。掂量了一下，这扇子还不轻，扇几下手腕都得疼死。

还是放在他这里比较好。

完全不是记恨这把扇子削了他头发，单纯心疼林青木的手腕。

当四人再次来到这座铁链桥时，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戚屿盯着林青木喝下不少苦得要死的汤汤水水，其实黎秋中间提醒过，他们进来完全是魂魄形态，这些东西完全不起作用。

戚屿闻言，从黎秋那里框框一顿掏，几颗晶莹剔透的丹药被他强势塞进林青木嘴里。吃完还不忘将空瓶子还给黎秋。

黎秋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眼睁睁戚屿跟土匪一样，将他的灵袋翻了个底朝天。

零九身为三人中唯一清醒的，主动询问起林青木分开之后遇到了什么。林青木一五一十将地宫所闻告诉了三人，零九听到当初瘦子死了之后有短暂的沉默，再听到自己是在前往西方位寻找扇骨时彻底失去意识时，他的脸色可称之为沉重。

戚屿听到这个方位时，也是片刻的沉默。

当初感应到林青木在西方位之后，还遇到了那个莫名而来的诡异新娘，自见到林青木之后，他好像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最后几人将线索全部合并，分析，最后形成眼前这个被阵法笼罩的铁链桥。

零九看向黎秋，眼里闪过一丝纠结，黎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主动开口问：“你看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零九：“这个阵法可以解开，需要……你帮忙。”

黎秋讶异，说道：“虽然我厉害，但是我不是肉|体进来的，这片区域的阵法完全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零九迟疑几秒继续开口：“……你的眼睛可以打开。”

黎秋不解，“我的眼睛？”

“嗯。”

“我眼睛怎么解，我都不知道我眼睛还有这么大……”作用。

黎秋愣住，他可能猜到了零九的意思，能解开这阵法的不是他眼睛，是他眼里封印的图腾。

黎秋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那股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力量。那是他从未真正掌控过的力量，也是临行前师父再三叮嘱不要使用的力量。

“你是说……那个图腾？”黎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青木闻言眉头微皱。

零九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却带着一丝歉意，“阵法需要一股本源之力，而你的图腾……是最合适的钥匙。”

本源之力。

林青木两人眼神一碰，疑惑的同时身子慢慢向黎秋靠拢，自左右两侧站好，警惕着盯着零九。

若是对方强行做出黎秋不愿的事情，事情就棘手了。

先前化解扇骨的凶性，已经让黎秋眼睛开始出现短暂失明的现象，他摇了摇头，说：“你知道那东西有多危险吗，一旦完全释放其力量，我根本控制不住。而我的眼睛也会因此……”

黎秋没说完。

他抬眼看向零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零九说的是实话，眼前的铁链桥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阵法不破，便永远留在这个地界。

“它不会伤害你的。”

黎秋不明所以，反问：“你又在说笑了，你怎么知道它不会伤害我们，连你都没办法完全将它摸清，我们外来人怎么可能。”

零九：“不是你们，是你。不会伤害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青木适然开口问道，话里话外都是戒备，“自从你说到黎秋眼中图腾时，你一直都在刻意引导他去打开结界。结界反噬产生的伤害你比我们更清楚，你怎么这么确定它不会伤害黎秋。你的依据是什么？”

戚屿将黎秋扯到两人身后，紧接着开口说：“莫不是你认识那个图腾？还是说在其他人身上见到同样的？”

林青木跟戚屿两人气势不减，非要逼零九说出个所以然来。

黎秋同样不知道怎么一会儿时间就变成这样，自己变成能破局的唯一人选。他谨守师父的教诲，从不怀疑，所以他第一时间拒绝了。

但他怎么内心有些摇摆不定，他明明已经拒绝了，却不是个滋味。

为什么。

他看着护在身前的两人，明明半路出家，即使自身都还没有搞清楚，还护着自己。

师父，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