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反应。他缓缓开口:“我确实见过那个图腾,而且不止一次。它并非普通的印记。黎秋,你体内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强大?所以呢,用一次瞎一次?”林青木出声反驳,言语间那股讽刺很是明显。
零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黎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之所以确定它不会伤害你,是因为那个图腾的力量与你同源。它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主人?”戚屿不冷不热回怼,“你这话说得未免太玄乎了。你凭什么断定他就是你口中的‘主人’?”
零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有些事情,不是你们现在能够理解的。”
“这里面关着的是不是你提过的凤芜千月,如果你说本源之力相通,那岂不是将凤芜千月关在这里的人与黎秋有关?”林青木显然不信,接着输出,“若是打开结界,不是什么生路而是死路呢?零九,你的话太不值得我们相信,也不值得黎秋因为什么本源之力就来充当救世主。”
当初进来的入口已经随着地貌变化,早已封闭。
即使这样,林青木也不会让黎秋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零九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林青木,我知道你不信任我,甚至怀疑我的动机。但有些事情,不是靠信任就能解决的。若你真想回到你们原有世界,这是唯一机会。”
“机会?零九,你说得轻巧。如果这结界背后是更大的阴谋呢?如果凤芜千月根本不是什么被囚禁的可怜人,而是某个更可怕的存在呢?你凭什么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零九的眼神微微一暗,似乎被林青木的话刺痛了。深吸了一口气,说:“林青木,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戒备。但你要明白,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更不会对黎秋不利。”
林青木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零九,似乎在权衡他的话。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黎秋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片沉默:“零九说得对,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林青木眉头不展,显然还在犹豫。
“青木,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现在只能这样做。”说完还不忘掂了掂灵袋,“况且师父他老人家给了我不少保命护身的好东西,我命大,不会有什么不测。”
这话是当着三人说的,与林青木擦身经过时又补了一句:“我身上有师父留的印记,刻在我的魂魄上,放心。我相信我师父。”
林青木叹了口气,这才点头。
结界的边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黎秋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仿佛在调整自己的状态。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骤然浮现出一道复杂的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的眼底流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随着图腾的显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铁链桥上的阵法似乎感应到了这股力量,开始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林青木紧紧盯着黎秋,随时准备出手。
黎秋的眼中,图腾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化作一道光束,直射向铁链桥的中心。阵法在光束的冲击下,开始逐渐崩解,铁链桥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然而,就在阵法即将完全解开的瞬间,黎秋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图腾骤然失控,光芒变得狂暴而混乱。
零九迅速上前,一掌按在黎秋的肩头,另一只手迅速结印,试图压制图腾的力量。然而,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即便是他也感到无比吃力。
黎秋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眼眶泛红,视线开始模糊。比起这个,身上的痛感更甚,这结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身上这么痛。
黎秋心中暗骂,逞英雄怎么这么难,早知道就拒绝零九,爱谁谁。
黎秋忍着痛感默念口诀,无论怎么那道图腾都召不回来。
这下心中开始急了。
就在两人几乎支撑不住的瞬间,黎秋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银光,仿佛撕裂了周围的黑暗。那银光如同一条游龙,迅速缠绕在他的周身,将他包裹其中。原本剧烈的痛感在这一刻骤然减轻,仿佛被那银光吞噬了一般,黎秋的视线逐渐清晰。
师父。
黎秋眨了眨眼,那道原本无法召回的图腾在眸中缓缓浮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怎么样?还好吗?”林青木问道,刚刚那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靠近黎秋左右。身旁的戚屿被波及,脸色有些难看。
黎秋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一丝化不去的烦躁,说:“完蛋了,回家师父肯定要关我去练功室。”
扑面而来的那股气息,还夹杂着一丝怒意。
黎秋已经想到回去是何场面了。
几人一步步走上铁链桥,脚下的铁链发出轻微的晃动声。随着四人的靠近,桥另一端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红木色的悬崖阁楼显露出来,山涧的风时而吹拂,那股凉意让林青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温热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戚屿将外套严丝合缝的给林青木套上,最后给他拢了拢衣领,见他脸色好点才放下心来。
林青木垂眸笑了笑,眼睫轻颤,微凉的双手被戚屿捂了一阵,强制塞进外套口袋,用着自以为强硬的语气说道:“本来身体就不好,好好穿着,让我看见你脱了就死定了!”
林青木抬头,温声道:“那你呢,不冷?”
山涧的风还在吹,碎发轻扬,露出额头,让本就好看的戚屿平添一丝性感。只见戚屿唇角微启,说了几个字,耳边全是风声,但,林青木听清了。
他说,看到你我心里就暖暖的。
林青木的心猛地一跳,耳根微微泛红,指尖在口袋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戚屿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山涧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柔和了许多,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你总是这样……”林青木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但他知道,戚屿一定听见了。因为下一秒,戚屿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怎样?”戚屿故意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调侃。
林青木别过头,假装看向远处的山崖,耳根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心情。他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说道:“总是说些让人……不知道怎么接的话。”
戚屿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林青木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的手指顺着发丝滑下,最后停在林青木的耳畔,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木木,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我会受不了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林青木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忍不住又说,“寸步不离,能行吗?”
“拴腰带上?”戚屿逗他。
林青木考虑了一小会儿,摇了摇头,垂眸看向胸前的吊坠,“如果可以,你把我放进吊坠,贴身不离。”
山涧的风依旧在吹,但两人的温度逐渐升高,周围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随着几人小心翼翼踏进阁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四周反挂的镜子映照出他们模糊的身影,犹如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四周墙面干净无比,像是有专门的人打扫,靠窗的一面案牍上有不少宣纸,毛笔摆放杂乱,黑色的墨汁洒得到处都是。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黎秋看到那扇窗户,条件反射道:“青木,那个位置像不像……那个吊尸的位置。”
“……”
林青木一想到那个全身溃烂发脓的‘人’一股恶寒油然而生,一点都不想搭理黎秋,只想快些找到出去的方法。
黎秋见林青木不理自己,转头又跟戚屿搭话:“是不是还有一只兔子来着,那个怪兔子。”
戚屿扇了扇鼻尖那股萦绕不断的腐朽味,捂着鼻子,嫌弃地说着:“没见着什么兔子,倒是这屋里面的味道,你们没闻到?很臭……”
找到林青木之后,戚屿身上那股子少爷脾气又犯了。自从进了屋子,就嫌这嫌那的洁癖渐渐冒了出来,身上捯饬的清爽无比,哪里知道不久前还往地底下钻。
林青木掏出手帕,递给戚屿,“洗干净了,暂且忍忍。”
戚屿眨巴眨巴眼睛,“我哪有那么娇气。”说完便捏着手帕捂住鼻子,上半身没骨头似的贴着林青木。
黎秋一阵无语。
那把扇子怎么不扇死他呢。
角落一个漆红色棺材映入众人眼里,戚屿嘴上一直嫌弃的味道就是从这棺木里传出。
棺材四周的黄符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符篆上的符文扭曲而诡异,上面的符文并非用朱砂绘制,而是用暗红色的液体勾勒而成,干涸后呈现出一种深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青木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却无法从棺材上移开,漆红色的棺木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下意识寻找戚屿,下一秒右手被人牵住,直到视线被眼前高大的男人挡住,隔绝了空气中那股腥臭,呼吸间全是戚屿身上的味道,
“这棺材……不对劲。”黎秋后背一阵发凉,这些年跟着师父接过无数的委托,从未见过如此阴险之术。
以人血封棺,棺材的四周被四根粗大的棺材钉牢牢固定,钉子上同样刻满了诡异的符文。而棺盖上,那道血符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戚屿低声问道:“这里面……封着的不会是凤芜千月?”
零九从进来开始一直沉默,低气压一直笼罩着他,他在棺材正前方站良久,听到这话膝盖砰的一声直直跪地,背脊挺拔,虔诚无比。
见到此景,棺木里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