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逾外出办事,回家中途正好路过外婆家去取汤。
外婆最近迷上煲汤,每次一煲就是一大锅,和外公两人根本喝不完,剩下的每个小辈都分一点。
她到家的时候于嘉也在,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
当初听说周之逾重新站起来的消息,于嘉颇有几分不信。
直到今天亲眼所见,才明白,或许世上真有奇迹。有些东西是没法用常理、逻辑来衡量的。
她听到周之逾和外婆在厨房的对话。
“宁宁在家做饭了,我得赶回去和她一起吃。”
没一会儿,周之逾提着食盒走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打了声招呼,朝外头走去。
挣扎片刻,于嘉追了出去。
“周之逾。”
她在门口拦下她。
下意识的从脚到头打量她:“你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
周之逾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自己,耐心解释:“嗯,但还是要定期回医院复查。”
她直觉,于嘉或许有话要说,便没有急着离开,仍站在原地等着。
“其实当年...小乔是为了你改的志愿。”
“你说什么?”
于嘉自认也算了解这个表姐,但她印象中,无论发生多么荒唐的事情,也不曾见过周之逾这般模样。
她那总是得体的礼仪在这一刻化为虚有,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什么让周之逾闻之色变,便悉数都与乔煦宁有关。
已经开了头,于嘉轻松不少,接着解释:“她一直想去的都是申大,但是她想填和你一样的学校。”
顿了顿:“那时候,我告诉她你要去师大。”
此后的发展便不需要再多说,周之逾在瞬间就明白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她和乔煦宁,都被于嘉骗了,才会导致那个双双错过的遗憾。
这个迟到了十年的真相,已不像当年那样遗憾,反倒是为如今的感情,又加上浓厚的一笔。
也让周之逾庆幸,幸好,她们仍相伴于彼此身侧。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想要见到乔煦宁。
周之逾朝她郑重点头:“谢谢你告诉我。”
而后快步朝路边的车子走去。
直到这一刻,于嘉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所有的爱都需要对等的人才能承接。
乔煦宁和周之逾,她们不该错过。
-
乔煦宁最近沉迷厨艺,每一顿饭都要挑一个没做过的菜谱尝试。因而周之逾一回家便直奔厨房。
乔煦宁听到身后动静,刚想回头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有些惊讶于这个怀抱的突然,和腰间逐渐收紧的双手。
但眼前锅里的食物等不了她,于是拍了拍那双手:“之逾,我的菜要焦了。”
往常那个最好说话的人,却久久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这下,乔煦宁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干脆利落地关了火,转身看她。
“怎么了?”
她望进周之逾的眼睛里,竟看到一片汪洋。
“之逾...”
乔煦宁慌了神,忙抚上她眼尾,欲接晶莹。可是克制如周之逾,那泪便汪在眼眸里,只闪着盈盈的光。
合着她深深动容的情意。
乔煦宁听到她问。
“当年,你是为了我才改的志愿。”
乔煦宁之所以压着这最后的秘密没有告诉周之逾,就是不想让她觉得遗憾。
她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于嘉忽然坦白,却又有些埋怨。
看,说了之后,她才是那个要哄的人。
“怎么哭了?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
“说好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乔煦宁好笑地看着她,看看爱情把眼前这个人改变了多少。
“那你呢之逾,你瞒着我是为什么?”
她们俩任何一个,都不愿再拿过去的遗憾来徒增伤感,即使说出来,能博眼前人一分心疼。
“那你知不知道,我去申大,也是为了你。”
乔煦宁的笑脸在刹那凝滞。
“你说什么。”
此刻,她们同时拥有了一片汪洋。
周之逾吻了吻她的眼角,捧着她的脸颊:“是于嘉告诉我你要去申大。”
她们同时因于嘉的假情报,改了心仪的志愿。却也因此,彼此错过。
这下,乔煦宁终于明白了。
原来一开始,她们便已互相倾心。却得命运偏爱,兜兜转转十年,她们还是站在了彼此身边。
乔煦宁没有周之逾那样能忍,只眨了眨眼,泪便掉了下来。
“之逾,我们好幸运,对不对?”
在眼角跌出更多的泪之前,周之逾忽然逼近,乔煦宁后退着抵在岛台边。
周之逾,那样克制内敛的一个人,竟把她压在岛台边深吻,连扣在脑后的手也格外用力。
没有承受过如此深吻,乔煦宁快要站不稳,单手撑在台面上喘气:“之逾...”
她第一次在周之逾眼里看到浓烈的渴望,像积攒了十年的情意,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们互相抱着,一路吻到卧室,双双跌在床上。
天将暗未暗,卧室里处于白天与黑夜的交接点。阳台的门半开,窗帘被风扬起,欢快地舞着。
乔煦宁勾着周之逾的脖颈,把她拉到眼前。
“周老师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周之逾替她撩开额前碎发,在她唇边吻了又吻。
“好像不能怪我。”
“是我让你把我压在岛台吗,还是我让你把我压在床上?”
这种大好的调侃机会,乔煦宁说什么也不会错过。
周之逾却没有预想中的害羞,煞有其事地点头:“是我鬼迷心窍。”
乔煦宁瞪大了眼睛:“你变了,快把我的之逾还给我。”
房间里愈发昏暗,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乔煦宁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周之逾望向她的目光。
像夜空中的星星都提前出了门,在她眼底汇聚。
一下又一下的闪烁,是她心底难以言喻的情感。
以眼神示爱,超越千百句表白。只一个眼神,乔煦宁亦读懂其间深意。
吻从额头开始落下,像怎么亲也不够似的,最后落到唇上。
窗帘还在不知疲倦地舞着,在某一阵微风下,扬到最高点颤了几下,才缓缓地又落了回去。
收拾了一番,乔煦宁换好衣服先走出卧室,看到锅里那一堆焦到只能进垃圾桶的食物,一边清理一边抱怨某人:“周之逾!都怪你!”
她研究了老半天的菜谱,备了半个小时的菜,眼看大功告成,这下全都泡了汤。
始作俑者闻声赶来,接过她手里的烂摊子开始收拾。
“哼,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生气了。”
两人各有擅长,乔煦宁负责做菜,周之逾负责收拾,她很快洗好锅,擦了擦手又抱住乔煦宁。
“那晚上我来做饭。”
“做什么做,你刚才...”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乔煦宁先一步红了脸,一头扎进周之逾怀抱。
轻拍她肩膀,嗔道:“都怪你。”
周之逾回味过来,和刚刚着急的那个判若两人,脸上亦有几分不自然。
“好,怪我。”
等菜上桌,外头天都黑透了。
她们刚坐下,不知丢到哪儿的手机疯狂响铃。
周之逾在岛台边找到乔煦宁的手机,一看名字,替她接了起来。
她开了扬声器,周瑶柯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你俩刚干啥去了,一个一个的都不接电话?”
两人立刻对视一眼,乔煦宁坏笑着低头吃饭,把问题丢给周之逾,“姐姐你回答她呀。”。
“怎么了。什么事?”
这冷淡的语气,乔煦宁是第一次听,她抬起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箱子装不下了,给妈带的东西我明天拿过来,装你们那。”
“好,我知道了。”
周之逾正要挂断,周瑶柯贱兮兮地追问:“所以刚刚在干嘛?”
她不再理会妹妹,无情地点了挂断。
乔煦宁的笑声这才肆无忌惮地溢出,她凑过去,学周瑶柯的语气。
“刚刚在干嘛?”
终于惹得周之逾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乖乖吃饭。”
在申城彻底迈入冬季之际,她们也定了一起回加拿大的行程。
只是周之逾不知道,其实这是乔煦宁准备的一个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