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柯志丞几乎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已经朝着失去控制的方向发展。
几天来窝在寝室床上,瞪着眼睛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频繁打开手机却没有一条新消息。
那天推开他跑掉,文少贤肯定生气了,柯志丞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短腿最近没课后见不到人影,现在又对着寝室唯一那面全身镜臭美,穿上一件条纹衬衫。
这搭配看着有些眼熟。
黄以峰看不下去:“你这小子是不是投敌了,可有人跟我告状,说你老往医学院那边转悠。”
结巴审视:“风格,确实变……变了。”
黄以峰直接上前锁住他的脖子,将人压在床角:“说,背着兄弟干什么去了!”
知道是玩笑话,短腿束手就擒:“小的老实交代,但你也得先放开我,给我衣服压皱了。怎么穿出去见人。”
黄以峰退后到柯志丞床边,他也坐起来好奇地看那个意气风发的人。
短腿整理领口:“我和贤哥有约,不陪你们玩了。”语气调皮说着便要闪人。
“李博!”
柯志丞叫了他的名字。短腿扶着门把手停住脚步。
“老大,你找我。”
黄以峰和结巴一脸狐疑看向他。
柯志丞撸了一把头发,烦躁低声:“滚!”
短腿脚步声在楼道里渐行渐远。
柯志丞翻身下床,握着手机来到走廊尽头水房。拨通了文少贤的电话。
这次他接得很快。
时间流失了十秒。谁也没开口说话。
“我朋友送我一盒干果,味道酸甜吃着不错,晚上我让李博给你带回去。”文少贤看了手边零食,找到了话题。
他居然还敢提这事,柯志丞气得想把手机扔进水槽里。后来一想干嘛扔自己的,要扔也扔他的。
“你特么碰我兄弟!你敢动他一下。我就……”他能怎么办,人家俩你情我愿。
柯志丞咽下一口气:“滚出来,我要见你。”
文少贤略显为难:“现在?李博说好过来。要不你也过来,等我和他结束……”
柯志丞听不下去,打断他的话:“你还想找人旁观,到现在我才算认识真正的你,贤哥,你玩得挺花。”
文少贤那头安静了片刻:“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就因为那天我亲你,你接受不了,打定主意不想和我来往,所以故意刺痛我。”
他语气中带着绝望,柯志丞莫名厌恶:“你别装的很在乎我的样子,你要真的在意我,就不会在亲了我之后,还特么玩我兄弟!”
还好水房没人,否则这段炸裂的对话将会成为九校劲爆之最。
呵……听筒传来气声。
柯志丞脖颈像被扼住,嗓子一紧:“你笑什么?”
“你误会我和李博有亲密关系,所以在吃醋,柯志丞,你是小孩子吗?”文少贤知道要教他很多事,所以非常耐心。
心事被戳破,柯志丞有些无措:“胡扯,你说误会,什么误会?”
“我说你在吃我的醋,你在意我。”文少贤完全把话题引向别的纬度。
“你有病!”柯志丞不想再和他说话。
文少贤语气变得认真:“别挂,我想办法帮李博矫正长短腿,康复训练结束,晚一点去找你。”
本来想拒绝的,嘴里说出来话却违背他的意愿。
“嗯,太晚就别来。”
柯志丞回寝室打开衣柜,换了一身浅灰色运动套装。不算精心打扮,但白T看上去很衬他的肤色,洁白素净。
“晚饭我们出去吃吗?”黄以峰看他穿戴整齐。
“不吃了,我有事。”柯志丞一口回绝。
不知道为何,黄以峰有些烦躁,在寝室走来走去,最后叉腰停在他身旁:“你不会是又要见那个医学生。”
柯志丞没有否认。
黄以峰压抑不住情绪:“老柯,我们跟医学院的根本不是一路人。那帮孙子做事很阴的,脑子快心肠歹毒,他们为了钱谁都坑,和那些社会上打交道。我们玩不起。”
这一点结巴认同:“这话倒没……没错,我听说,他们前些天包……包下一间酒吧。他们老大野……野狗露面了。”
一直听说有这么个人,外号叫野狗,据说脸上有道疤痕,常带医用口罩。
黄以峰追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每次和医学院交涉,都是曹桂出面,极有可能杜撰用来吓唬人的。
“管他是谁,敢惹我们,就干他。”
柯志丞话音落,桌子上手机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信息,临走时把脖子上的狗牌取掉,塞进枕头底下。
他走后不久,短腿推门而入。
嘴里嘟囔:“这贤哥一见面着急火燎非要跟我回来,不知道急什么。”
结巴摇头,会心一笑。
黄以峰把手上刚脱下来的半袖扔进衣柜,却砸在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结巴突然间想明白了他的那句告白,或许对象另有其人。
他起身,帮黄以峰把衣服捡起:“疯子,你……来真的。”
黄以峰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只有短腿像是在玩侦探有戏,看情景猜谜,一头雾水。
设计艺术学院牌匾和其他学校高高竖起不同,是横向落在地上,梯形结构,便于任何高度视线欣赏不变形。文少贤每次身板挺拔,像正直的小白杨安静地立在一旁。
柯志丞走近时刘海被风吹起,露出整张脸,平下巴,脸颊轮廓精致小巧却很有棱角,眉眼平时都被阴影挡住,那份常年爬行于潮湿角落的阴郁,久违地照耀到日光,灿烂到夺目。
文少贤把他飞扬的头发捋顺,服帖在鬓角。
在外人眼里的亲昵动作,柯志丞没有感觉丝毫别扭。
直到旁人低声议论像针一样刺痛他的耳膜。
“啊……原来有主,浪费脸长那么帅。”
“真的假的,两男人。”
“你看,看他们在摸脸,恶心。”
“咦……心理变态。”
若是常人会觉得羞愧,低头逃走。
柯志丞直接当众人面,双手握住文少贤的脸,拉向自己,看似吻在他的嘴角其实是自己大拇指。
对着路人异样眼光大喝:“我们要亲嘴了,要不要拿手机录下来,回去慢慢看!”
他一嗓子威吓行人匆匆散去。
柯志丞仍不依不饶:“骂我,真应该一人给一脚,算他们跑得快。”
不想再惹骚乱,文少贤牵着他的手远离学院大门。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你和我,确实是两个男人。”文少贤试探。
柯志丞现在属于情绪失控状态,随意发泄不看对象:“谁规定不行,老子就喜欢和男人玩,你有意见?”
文少贤突然停住,扶着柯志丞的侧颈,将开合的小嘴堵住。
他胸口本来因为怒气起伏,慢慢地氧气被夺走,呼吸稳定下来。
文少贤舌头直接抵到最深处,勾起他的缠绵翻滚,香津分泌立刻就被两人分食,混在一起,甜腻浓稠,分开时仍有粘连,干痒喉咙都得到春雨滋润,像是分享一杯世界最香浓的红酒咖啡。
从来不知道接吻是这么爽的事情。柯志丞舔着下唇,意犹未尽。
“你怎么又亲我?”
文少贤专注地看着他:“那个答案,你现在可以确认,和我觉得讨厌吗?”
双手插兜,柯志丞用帽衫罩住整个头,把脸埋低,看不清表情。
“我要是讨厌,早就踹你了。”
文少贤张手把面前包裹成卤蛋的人抱紧,拥入怀里。
柯志丞手蜷在胸口,摸着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无聊又舒服。好像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心情也可以很好。
文少贤突然想起什么:“李博的事还需要再解释给你听吗?”
柯志丞小幅度摇了摇头。
其实这件事想来还挺无厘头:“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琢磨些什么?”
柯志丞抬头,正好顶到他的下巴。
文少贤吃痛,退后了几步,弯腰捂着患处。
柯志丞觉得他调侃自己,活该受罪:“我又不知道你多少事,你是怎么交朋友的,也不知道你有哪些朋友。”
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撕掉面具意味着即将面前失去这个人。
文少贤提议去他那里,柯志丞以为是他的寝室。
结果两人走到附近一栋二层别墅公寓。院子中心修建一个小型游泳池,月光粼粼水面上落着枯黄的叶片,还有一些零食袋子,显然没怎么维护。
文少贤看着卫生状况皱眉,甚至想转身离去。
“等下次,我请人打扫之后再过来。”
柯志丞走了一晚上,脚底酸痛:“算了,我又不打算下去游一圈。这也是你租的房子?”
“算是。”文少贤录入指纹开了门。
客厅宽敞,烟灰色毛毯铺地,踩上去软绵绵没有一点声音,中间摆放模块化布艺沙发,上层白色软垫,下层土色木板,方形大理石茶几简约又冷淡,灰白色墙面没有多余装饰点缀,原始又拘谨,真是文少贤式的装潢风格。
藏在墙面的条形灯管,打开像是月光渗漏,明亮却不刺眼。
柯志丞栽倒在沙发里,歪着休息,自来熟像是在家。
反而是文少贤端坐在他身边,手一会放在腿上,一会整理袖口扣子。
突然厨房传来铝锅落地声音,叮叮当当……语音不止。
本来意识逐渐朦胧柯志丞瞬间清醒。
厨房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隙,飘出一阵此起彼伏喘息声。
肉皮拍打,急促,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