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纳西莎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她柔顺的金发，“你今天和亚瑟·韦斯莱提了那件事吗？”

她说的是对魔法部官员施加政策影响的事。

詹姆斯摇头又点头：“没和他直接说，我和他儿子珀西·韦斯莱聊了一下。”

“他儿子？”纳西莎撇撇嘴，“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有什么用。”

詹姆斯讥讽地说：“照你这么说亚瑟一个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主任又有什么用呢？”

“少和我耍嘴皮，哈里曼。”纳西莎板着脸，“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实现你的诺言。”

詹姆斯垂着眼睑靠在床边，良久都没有说话。

“你可别睡着了。”纳西莎阴恻恻地说。

詹姆斯这才开口：“去注册两家火龙副产品销售公司。”

“什么？两家？”纳西莎诧异地问。

“当然，两家。”詹姆斯说，“一家冠以马尔福之名，走正规的渠道、在罗马尼亚的火龙管理处签一份正常的出口协议，接受全部的监管——当然他们没什么监管，这无所谓。不要立即开张，先大量进货，有多少收多少，全部压在仓库中。”

“这可是很大一笔花销。”纳西莎不满地抱着两臂，“所以第二家公司呢？”

“第二家则是一家五毒俱全的公司，它的最终目的是哄抬物价和做高马尔福家的身份，所以别让它和马尔福家有任何牵扯。”

“然后？”

“我们先在英国放出消息，说今年的火龙副产品产量很低，可能要涨价。此时千万不要释出任何库存，我们要尽可能让市场上的火龙材料变得很少、少到一些下游企业会有意见的程度。接下来，我们雇一些人去购买市面上的产品，营造哄抢的假象。”

“到这儿了我们只是花了无数的钱，你的两家主角没有一个登场了。”

詹姆斯摆摆手：“别着急。首先出场的是我们的第二家公司。”

他拿起床边的床旗，将它叠成趁手的大小。

“它拿出了一些次货，以1.5倍的市价开始贩卖——人们当然买账，毕竟物品稀缺，你不知道明年的火龙材料产量会不会变好。当人们适应了1.5倍的市价，就将市价反复上调，两倍、三倍、四倍……直到魔法部也意识到价格上涨的不合理。”

“这样不过是短期内的敛财。”纳西莎皱眉，“你的第一家公司呢？”

“是啊，轮到它出场了。”詹姆斯指着窗台上的灰尘说，“这片市场已经乱七八糟了，加上我们在媒体上也可以操作一番捏造火龙材料的需求，人们自然会需要、渴求价格合理的产品。这时候，我们的主角开张了——”

他捏着手中叠好的床旗，将窗台上的灰尘全部拂去了，他说：“以比当时市价低得多的价格释放库存……慢一些，耐心一些，逐步将物价下调。最终，打个比方，我们可以将价格停在原本市价的两倍左右。这期间，你可以让第二家公司与我们的公司低价竞争，这时人们只会知道是马尔福家打响了反对哄抬物价的第一枪。”

纳西莎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这时，就需要魔法部的人介入——作为当下市场上最良心、也最有话语权、甚至背靠拥有巨大财富的马尔福家的企业，我们采取的渠道、对品质规格核验的标准，将成为魔法部制定市场规则最重要的标杆。”詹姆斯把沾满灰尘的床旗丢到地上，“之后只要放出消息说明第二年的产量恢复正常，你就可以为第二家公司申请破产了。脏了的手套，就可以丢掉了。”

“你……倒腾了这么一大圈，竟只是为了这个？”

“只是？”詹姆斯笑，“当然不止。其实当魔法部依照你的标准制定全市场的标准时，你就已经掌控了话语权——可以变更市价、明确标准、挤压同行的那种话语权。”

纳西莎不可思议地说：“真是阴损的招数。”

“还有更阴损的没说。”詹姆斯表示只是扰乱市场秩序，算不上什么阴损。

“如果第一次提价时其他的商户不愿提价呢？”纳西莎提问。

“我想我们有很多种办法让别人同意多赚一些钱，”詹姆斯说，“我以为食死徒应该很擅长这个。”

“动用武力？”

“并无不可，你也可以直接用钱收购。”

“好吧，那么谁来做第二家公司的主事人？”

“你有没有那种心里很不爽但表面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让那个人入股，让他用赚来的钱买入更多材料来挤压市场存货，骗他物价还能继续上涨，到头来等我们释放库存他会底裤都输掉。”詹姆斯说，“排除异己，这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火龙材料的需求量就只有那么多，就算你挤压了流通的商品量，或许不会有人争相购买？”

“你有很多谎可以撒。”詹姆斯举例，“赞美龙皮制成的皮甲、赞美龙皮制成的皮包——如果此生没有拥有一只，你将很难在上流圈子里抬起头来；龙血制成的某种神秘魔药让男人焕发青春、让女人容光焕发、还对生子有益……你可以有很多种招数。”

纳西莎目瞪口呆：“可、可那是谎言……”

“保健品怎么是谎言呢？龙血既然可以让人精力充沛，我为什么不可以说它壮阳、美颜呢？既然让人身体更加健康，那么孕育孩子的可能也就更大，我当然可以说它有益生子。”

“你——”纳西莎被这种厚颜无耻的精神震惊了。

“你感觉如何？”詹姆斯问，“我的方案通过了吗？”

纳西莎尽力恢复镇定，回答道：“我要跟卢克商量一下。”

他懂个锤子。詹姆斯撇撇嘴，心想。

***

接下来的几日，由詹姆斯陪同德拉科在火龙保护区尽情游览，而已经通过双面镜与卢修斯敲定了推进詹姆斯方案的纳西莎，则花费更多的时间代表马尔福与火龙原材料的供应商和罗马尼亚的火龙管理处交涉。

马尔福家的名声很好用，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豪富之家做生意的诚意。

一切按部就班地推进起来。

而负责陪同德拉科的詹姆斯，实在对火龙这个东西本身没什么兴趣，在耐心聆听德拉科叽叽喳喳关于火龙知识的宣讲之余，詹姆斯更倾向于和队伍里的其他成年人说话。

——尤其是身负吸血鬼血脉的蒂利亚。

“布朗-采佩什小姐——”

“您喊我蒂利亚就好了，我的姓氏有些长。”蒂利亚随和地说。

詹姆斯自然从善如流：“是的，蒂利亚小姐。我记得您说您是赫奇帕奇的毕业生？”

蒂利亚点头：“是的先生。”

“我只是有些好奇，虽然你的祖籍在罗马尼亚，但我听查理说你是土生土长的伦敦市民。”詹姆斯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查理。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工作呢？因为这里对您的事业发展有益？”詹姆斯不怎么相信自己随口说的推论——如果在罗马尼亚能有什么伟大的事业发展，又为什么有那么多巫师打破头也要挤进更发达国家的魔法政府呢？

“不是谁都那么开明。我血统里的那点吸血鬼成分让英国魔法部始终担心我有一天会返祖。”蒂利亚无奈地说，“再者，这里非常不错，有很多很多的神奇动物，它们对我在神奇动物方面的研究非常非常有用。”

“神奇动物研究……这算是赫奇帕奇的固有天赋之一吗？”詹姆斯开玩笑地问，“我记得有位非常有名的学者……纽特·斯卡曼德对吗？”

“是的，我曾拜访过他，当年我们学习的课本也是他写的。”蒂利亚十分怀念地回忆起来，“他是一位很亲和又很伟大的赫奇帕奇。他总是在世界各地旅行，搜集神奇动物的信息。”

“实际上我很佩服像您、像斯卡曼德先生这样的人。”

詹姆斯从记忆之中捞出一些关于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和邓布利多的关系、以及海格曾经瞒着所有人豢养火龙的信息，原本就互相串联的线索在蒂利亚出现之后，有了更多可利用的可能性。

他开始不自觉地恭维起来。

“佩服？”

“是啊，我与动物向来处不好。”詹姆斯淡淡地说，“哪怕是家里那些养了很多年的白孔雀。”

“我并不知道斯卡曼德先生具体是怎么做的，”蒂利亚摇摇头，“我不熟悉旁人的方法，但我的方法别人也学不会——不瞒您说，我有些习得动物语言的古怪天赋。”

詹姆斯一愣，顿时觉得蒂利亚更像恐怖版白雪公主了——希望这不会冒犯到迪士尼的版权。

“真是有趣实用的天赋。如果您能有更多机会和经费做研究，并为此多写几本有益神奇动物学的书籍就更好了。”

此时，还没有任何人意识到，霍格沃兹即将因为换了芯子的校董马尔福面临怎样大刀阔斧的改制，蒂利亚只以为这是詹姆斯想要让自己为他的商业版图扩张做些前置研究。

她眼睛里的狡诈和期待一闪而过，十分做作地说：“哦！您的意思是您愿意给我的研究捐一笔款子吗？那真是太好了！”

詹姆斯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嘴角，礼貌但也不是很礼貌地保持微笑。

——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慈善家，看不到回报的投资他是不会下手的。

“您有没有考虑过回到霍格沃兹呢？”他启发道，“我是说，作为校董，我为霍格沃兹投入经费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了，因为给蒂利亚单独捐款要花詹姆斯自己的钱；给霍格沃兹投钱则是马尔福家的日常开销。

蒂利亚的神情变得古怪。

显然，她并非被这个提议激怒，但她也没有立刻赞同，反倒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是我不愿回去，”蒂利亚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担心我的血统……”

她或许已经因为这个而被拒绝过太多次了，以至于她实在不希望被敬仰的邓布利多校长也亲口拒绝一次，连尝试也不太敢了。

“无所谓的，”蒂利亚说着，也是在安慰自己，“火龙保护区也很好，森林生态非常优越，神奇动物的品种也有许多。”

詹姆斯对求职的思考没有那么瞻前顾后：“想要就去争取吧。虽然我们有不同的主张，但不可否认邓布利多是一位优秀且富有人文情怀的校长——就算是犯过错的学生（海格）、态度很差的职工（费尔奇）、以及水平参差的教授（奇洛），在霍格沃兹都能平静地生活着。”他鼓励地说，“为什么您就不行呢？该对自己自信一些。”

“可我之前在魔法部的求职都……”

詹姆斯说：“成功总是依赖时机。或许您缺的就是一个正确成熟的时机罢了。在时机来临前，您只需要坚持想法、做好准备，力求一击即中。”

他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补充说：“我想，或许您平日里可以多多拜访斯卡曼德先生，无论是学术上、还是别的什么，总会有所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