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崔快被气死了,从前没觉得祁殷这么固执,“祁殷,陛下还在,太子还在,这个皇帝你就当不了。就算陛下太子不在了,还有十三皇子,十三皇子不在了还有三皇叔,轮不到你的。”
“若我抢过来呢?”
“祁殷,够了!”阮崔有些激动,道:“你究竟哪来的胆子,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要命了?”
祁殷没说话,取出腰间令牌,交到阮崔手中,“凭此令牌,可号令我手下的人,阮姐姐不信我,大可以自己去看看,看看朝中有多少人已臣服于我。”
做完这些事,祁殷便放开了阮崔的手,转身离开了。
祁殷没有回宴会,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宫中,长安宫虽大,却只有两个太监和四个奴婢,待遇甚至还不如后宫里的答应。
非是祁殷不受宠,而是她自己求的祁徽如此,一是因为她喜清净,二是因为人多眼杂,不好议事,而今留下来的那些,都是她的心腹。
祁殷走进书房,寻菁正在收拾旧书籍。
祁殷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有些委屈地说:“寻菁,阮姐姐她有孕了。”
寻菁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走到祁殷身边,“那殿下,您还喜欢阮小姐吗?”
祁殷原本还耷拉着脑袋,听闻此言,她直起身,答道:“自然喜欢。”
“那阮小姐喜欢您吗?”寻菁边说边为祁殷磨墨,她知道祁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写点东西。
“我不知道,我总是猜不到阮姐姐在想什么。”
祁殷拿起毛笔,铺好宣纸,将镇纸压在宣纸上。
“殿下,您真的想知道吗?”
祁殷沾墨的手一顿,旋即放下笔,“你有法子?”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殿下您受点苦。”寻菁道。
“只要能明白阮姐姐的心意,受苦何妨?”
“殿下可要想清楚,此法只可进,不可退,若是阮小姐当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日后再见,你们便就只有姑嫂这一层关系。”
听闻此言,祁殷有些犹豫不决,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寻菁拍了拍祁殷收紧的双拳,道:“殿下,不必勉强。”
思衬半晌,祁殷最终还是敲定,“什么法子?”
寻菁便将办法告诉了祁殷。
“这能行吗?”祁殷有点怀疑。
“殿下大可放心,若是阮小姐对您有意,她必不会坐视不管。”
很快到了晚上,宴席散了,众宾客都赶在了宫门落钥之前回了府。
太子和太子侧妃虽同住太子府,却不住一间房,太子自去寻欢作乐,太子侧妃则在房中看着端详着手中的令牌。
阮崔回想着祁殷今日说过的话,打心底觉得祁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这样草率地将身家性命交到她手上。
想想真是一阵后怕,若是祁殷将这令牌给了其他人,那可就性命不保了。
想着想着,阮崔突然就笑了起来,幸好,幸好祁殷给的是她,至少就算她死,也不会将令牌交给其他人。
“娘娘,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失足落水了!”门外,阮崔的陪嫁婢女挽帘喊道。
阮崔连忙把令牌收好,打开门,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了?陛下知道了这事吗?”
“陛下已经知道了,长安宫的人说,公主夜间喝了许多酒,想去湖边吹吹风,勒令不许人跟着,可昨日下了雨,湖边湿滑,公主又醉了,这才不慎落了水。”挽帘答道。
阮崔着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走,去找太子,入宫。”她道。
阮崔带着挽帘一路来到了太子的房间,房间里燃着灯,时不时还传出些不堪的声音。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失足落水,陛下已过去探望了,您也去看看吧。”
祁灏被人打断好事,心情不佳,不爽道:“又没死,我去看什么?”
“殿下,公主是您的胞妹,您不去探望,难免落人口舌,您若觉得时机不佳,妾身可代为前往,但请殿下赐妾身一枚入宫的腰牌。”
“滚。”祁灏更加暴躁。
但阮崔知道,此事成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侍从将腰牌送了出来。
阮崔得到腰牌便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到长安宫时,祁徽正在训斥底下的婢女和太监。
“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大晚上叫公主一个人到湖边散步,公主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得起责吗?”祁徽龙颜大怒,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喘。
“陛下息怒。”阮崔适时站出来,平息祁徽的怒火,“妾身在来的路上也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公主的脾性您是了解的,她不叫人跟着,那谁也不能跟着。不过此事长安宫的宫人也有错,便罚半年俸禄以示惩诚,您看如何?”
祁徽原还想发火,只是想到阮崔肚子里的皇孙,气也消了几分。
“罢了,就这样吧。天色已晚,既然诗乐已无大碍,那朕就先回去了,你留下来照顾吧。“
“妾身遵旨。”
祁徽离开了,阮崔遣散了其他宫人,偌大的主殿中,就只剩下阮崔和祁殷两人。
阮崔看着嘴唇发白的祁殷,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好端端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稍稍坐近了些,伸手想去探探祁殷的额温,却被祁殷抓住手。
祁殷缓缓睁开眼,见来人是阮崔时眼中一亮,旋即又暗下去,不舍地放开了阮崔的手。
而这些,都被阮崔看在眼里。
“阮……”祁殷忽得顿住了,许是想到这么叫不合礼数,便道:“嫂嫂怎么来了?”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阮崔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停跳了一秒。
“我……”
“嫂嫂若是为了我落水之事而来,我如今已醒,嫂嫂请回吧。”祁殷翻了个身,不再去看阮崔。
“陛下说,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我会同父皇解释,嫂嫂请回吧。”祁殷说着,藏在锦被下的手偷偷攥紧。
“至少……也要让我看着你把药喝了再走。”阮崔强忍着心痛道。
“药我是不会喝的,你走吧。”
“为什么?”阮崔腾地站起来,“你落了水,正病着,不喝药怎么能好?”
“那正好,病死算了。”
阮崔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这话会从祁殷嘴里说出来,她气得连顺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一些。
她又坐回床上,将祁殷从被子里扯出来,将药碗递到祁殷面前,“拿着,喝了它。”她道。
祁殷却不为所动,说:“我说了不喝,就算嫂嫂威逼利诱,强撬开我的嘴,这药也进不到我肚子里。”
祁殷又把头偏开了,阮崔这次是真的气急了,她直接将药喝了,又祁殷不备,双手锢住祁殷的脸,将药强渡进了祁殷嘴里。
飞逝的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阮崔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喂药,还是想干点别的什么,明明药已经全部进入祁殷的喉中,她却迟迟没有离开。
或许是想明白了这一点,阮崔觉得有点不自在,想要离开,后颈却被祁殷钳住,叫她不得退开毫分。
这个吻来得仓促,甚至两唇相接的原本目的也不是为了接吻,但不可否认,这就是吻,是两个相爱之人给彼此的标记。
“嫂嫂可知,现今这幕若被我皇兄看到了,你我都难逃一死。”祁殷放开阮崔道。
“能与公主殿下葬在一处,死而无憾。”阮雀眼中带着水汽,一滴不带感情的泪水落下,我见犹怜。
祁殷为阮崔拭去脸上的泪珠,痴迷地看着阮崔的脸,“我不信嫂嫂,嫂嫂总诓我。”祁殷说。
“没诓你。祁殷,我今日想了很多,其实从你将令牌交给我的那一刻,我就想清楚了。我欠你一个回答。”
“那嫂嫂现在肯回答了吗?”
阮崔点了点头,道:“祁殷,我不用你当皇帝,我想你一辈子只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很自私的想法,祁殷却甘之如饴。
祁殷抱住阮雀,话里带着点哭腔,“阮姐姐,我等你这个回答,等得好苦!”
“我知道,你受苦了。”阮崔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了拍祁殷的肩膀。
但其实她们两个只差了两个月。
“你不知道。“祁殷不想瞒着阮崔,便把落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崔,岂料阮崔听完竟直接推开了她。
“你真是荒谬,就为了我的一句回答,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我若回答不呢?你还不给自己折腾死了?”
“我知错了,阮姐姐,你别气了。”祁殷讨好般地握住阮崔的手,可怜兮兮地道:“我都生病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活该。“阮崔到底还是舍不得甩开祁殷的手,“叫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不喝药,你不生病才有鬼呢。”
“乱说,那药,我可是喝了的。”祁殷说着,指了指已经变得红润的嘴唇。
阮崔的脸霎时变得绯红,她站起身,道:“既已没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祁殷拉住阮崔的手指,撇了撇嘴道:“阮姐姐,你一点也不疼我。”
阮崔觉得这话莫明其妙,祁殷人也醒了,药也喝了,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就成她不疼祁殷了?
于是阮崔又坐下,“我没有不疼你啊,只是现在天太晚了,你该睡了,我也该回去了。”
“父皇不是让你照顾我吗?”
阮崔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祁殷,心中不免发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不是,要帮我和陛下解释吗?”
岂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祁殷装傻道:“解释什么?解释嫂嫂怎么对自己夫君的亲妹妹图谋不轨吗?或是解释嫂嫂怎么用嘴给我……唔”
阮崔捂住祁殷的嘴,一张脸红了个彻底,一半是因为渡药那档子事,还有一半是因为……
“你怎么又叫起嫂嫂了?”阮崔问。
“因为……”祁殷揽住阮崔的腰,将阮崔拉近了一些,“好玩儿啊。”
“嫂嫂不觉得好玩儿吗?”这句话祁殷是在阮崔耳边说的,阮崔的耳朵很敏感,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弄得阮崔耳朵痒痒的。
想被捏一捏。
此想法一出,阮崔都惊了,推搡着想退开些许,祁殷自是不让,揽得更近了。
她们此刻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
很奇怪,明明更过分的事她们都做过,可此时突如其来的对视和碰触却依旧让两人都心跳加速。
但两人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们好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角逐,谁先离开,谁就会输得彻底。
“好玩儿啊,十一娘。”阮崔不再躲了,主动落下了又一个充满爱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