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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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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怎样?”厘追低笑,呼吸拂过季蔚白的耳廓,“只是不想让兄长从此厌了我,弃了我。”

季蔚白侧首避开他的气息,声音微冷:“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厘追隐隐含着委屈,轻道,“可,是兄长纵容我至今,现在却叫我停下。”

“阿追,别让我后悔当初捡你回来。”

厘追的手顿住了。

良久,厘追缓缓收回手,后退一步,脸上的笑意淡去,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又恢复了那副温顺模样。

“好,”季蔚白听见厘追轻声道,“我不逼兄长了。”

心头蓦地一空。

厘追走了。

门开了又合,屋内只剩季蔚白一人。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

厘追果真收敛了许多。

依旧每日送药,却再无逾矩,连指尖都刻意避开与季蔚白的触碰;照旧嘘寒问暖,语气却疏离得像个恪守本分的弟弟。

季蔚白本该松一口气,可心底那股烦躁却愈发强烈。

眼见沐日已过,晨起上朝前厘追为季蔚白束好发,便一声不吭离开。

之前,厘追会坚持将季蔚白送到御史台才折回季府的。

季蔚白捂住胸口,原来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再难改变。许久,季蔚白只叹了一句:

“冤孽。”

季蔚白踏入朝堂时,紫宸殿内已隐隐浮动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文臣武将分列两侧,却无人交头接耳,连那些素来爱挑刺的也紧盯着笏板,直要将之盯出个窟窿。

想来也是正常,毕竟威远将军宁昭德出兵不过半月,南济便……

果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几字落下,兵部侍郎便急步出列:“启奏陛下,南济陈兵边境,声称要寻回失踪的皇子,若三日内不见答复,便要挥师北上。此次借题发挥,分明是趁火打劫啊。”

殿内一片死寂。

南济与西黍素有旧怨,除十年前南济协助西黍灭了东虞,尔后两国便时有摩擦。

“东虞余孽未平,南济又虎视眈眈,”天子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话落,有人提议增兵震慑,有人主张割地求和,争执不下时,大理寺少卿祈望忽然出列,躬身道:“陛下,南济此番兴师动众,不过是想讨些好处。若派使臣和谈,许以利诱,或可暂缓兵祸。”

天子沉吟片刻,问:“依卿之见,该许何利?”

祈望顿了顿,头埋得更低:“和亲。”

西黍边域大小叛乱不止,几年来国库空虚,岂有再生战事的说法。

再者,北姜亦一直未表态,若是如南济一般趁乱发兵,坐收渔翁之利,对西黍也是不利。

而和亲,以一人换两国边境安稳,还能分化敌对势力,看似是西黍目前最好的选择。

但天子当今膝下适龄公主,唯有顺芳。

思忖至此,季蔚白抬眸望向御座上的天子。

而天子似乎还在衡量,半晌,容颜似乎都苍老了几分:“和亲人选已定,护送使臣……”

环视群臣,天子目光忽地停在空缺的礼部尚书位上,眉头一皱,“眼下原礼部尚书李冠已免其官,侍郎又……”

天子视线微转,落在季蔚白身上,似在斟酌。

季蔚白心头一跳。

厘追尚在守孝期,本不该参与朝政,可眼下礼部无人可用,天子显然已顾不得这些。

果然,天子最终道:“着礼部侍郎厘追为送亲使,三日后启程。”

季府。

“兄长今日散朝比平日迟了些。”

见季蔚白进门,厘追搁下毛笔,手中动作不停,将新作的丹青展开晾好。

季蔚白目光落在纸上,上面画的人,是他。

视线微转,凝视厘追片刻,季蔚白抿唇道:“陛下命你为送亲使,三日后护送顺芳公主前往南济。”

见厘追神情不惊不喜,季蔚白皱眉:“你早知道了?”

“圣旨早早便到了府中,”厘追抬眼,眸中情绪难辨,“况且,礼部无人,陛下别无选择。”

季蔚白胸口蓦地发酸发胀。

厘追若离京,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看着厘追平静的神色,季蔚白喉间微微发紧。

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该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说“此去凶险,务必小心”?

可厘追向来行事缜密,何须他叮嘱。

说“早日归来”?

可这话一出口,只怕又要横生变故。

最终,季蔚白只是淡淡道:“南济局势复杂,你……自己把握分寸。”

“兄长放心,”厘追垂眸,指尖抚过画上季蔚白的轮廓,“我自有分寸。”

季蔚白心口一疼,转身欲走,却听厘追忽然开口:

“兄长。”

“若我此去不回,兄长会如何?”

季蔚白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攥紧,直到手心传来微微痛意,季蔚白才回了厘追:“胡说什么。陛下既已下旨,你便安心去办差。”

身后又是沉默。

随后,厘追低低笑了一声:“是,谨遵兄长之命。”

三日,季蔚白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送亲队伍离城那日,季蔚白站在城楼上,看着仪仗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

是风太冷太大了吧,直刮的他眼睛生疼。

直到最后,那人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季蔚白不禁自嘲,他在期待什么?

当夜,季府。

季蔚白独自倚在床头,手中书页半晌也没有翻动一页。

与厘追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脑中再现。

厘追唤他“兄长”,厘追为他研墨,厘追将药碗捧到他面前……

而那日,厘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少雅束发总不得要领,但也好过兄长自己胡乱绕一圈。”

“蜜饯就放在柜子第三格里,但兄长不可贪多。”

“兄长记得按时喝药,不可再偷偷倒掉,苦的话便吃一颗蜜饯。”

……

一遍一遍,唯恐季蔚白一人无法照顾好自己。

可走时又那般决绝。

烦躁愈甚,季蔚白将书页合上,灭了最后一盏灯。

又是不眠之夜。

“喵~”

窗外忽地传来一阵响动。

不等季蔚白推窗查看,房门便被推开,厘追一身夜行衣,眸色沉沉地望着他。

季蔚白瞳孔微缩:“你怎么?”

“我回来了,”厘追一步步走近,唇角微扬,“兄长可欢喜?”

季蔚白讶然:“你疯了?!送亲使擅自离队,若被陛下知晓——”

“那又如何?”厘追打断他,眼底暗潮翻涌,“兄长在乎的,究竟是陛下的旨意,还是我的安危?”

“……”

季蔚白无法回答。

可心中早有了答案。

几息间,厘追已逼近季蔚白身前,抬手抚上了他侧脸:“我给了兄长三日时间考虑。

可直到最后一刻,兄长都不肯说一句‘留下’。

兄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季蔚白别开脸,故作冷硬:“荒谬!圣旨已下,岂能儿戏?”

“儿戏?”厘追轻笑,指尖滑至他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可是兄长现在,亦没有推开我啊?”

是了。

他本该立刻呵斥,甚至动手的。

可他竟……没有,反而可以称得上,纵容。

厘追眸色渐深,忽然低头,在季蔚白耳边轻声道:“最后一次机会。

兄长若现在让我走,我便真的走了。

可若兄长不开口,我便当是默许了。”

薄唇微抿,季蔚白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呐喊。

他在催促季蔚白开口。

说“滚出去”“别让我更厌恶你”。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良久,季蔚白闭上了眼。

厘追低头吻了下去。

厘追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呼吸灼热。

“不可。”

微软的唇瓣擦着侧脸过去,季蔚白攥紧手指,冷冷道:“你走。”

厘追动作一僵,缓缓退开半步,盯着季蔚白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一点动摇的痕迹。

而季蔚白甚至微微抬起下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

“好。”

“好啊,”厘追彻底放开季蔚白,后退一步,又一步,直至退到门边,“如兄长所愿。”

“此去南济,山高水远,”厘追背对着他,夜风将那微末的声音送了过来,“兄长……保重。”

“噗”

胸口那股钝痛终于再难压抑,季蔚白猛地咳出一口血。

盯着那抹猩红,季蔚白忽然低低笑了。

真可笑。

明明是他亲手推开的人,现在却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只是,阿追,为兄怎么能平白给你希望顷刻又将之磨灭呢?

翌日,季蔚白才终于确定,厘追走了,彻底走了。

他将厘追伤了个彻底。

酉时,方从御史台出来,看到焦急难耐的周至,季蔚白心中顿感不妙。

下一刻,周至看见他便急急忙忙迎上来,将那股不安坐实:“主子,送亲队伍遇袭,小公子……小公子他,为护公主,身受重伤,此刻,仍昏迷不醒。”

脑中顿时一阵轰鸣,季蔚白定了定神,唇瓣翕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会?

厘追走时分明还好好的。

季蔚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季府,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独自去了厘追的院子。

指尖微蜷,推开门,一切如旧。

案几上摊着那日的画,画的是他伏案办公的模样,连袖口褶皱都勾勒得细致。

柜子里整整齐齐放着蜜饯,第三格果然空了一半。

厘追房里的物什,多数都是为他而备。

他怎么没有早一些发现呢?

那时厘追逼问他:“若我此去不回,兄长会如何?”

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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